第一百二十五章(難道還能是雲琅不成?...)(2 / 2)

龐轄常年遊走在達官權貴間,雖不曾鑽營出頭,眼力卻是一等一的,比誰都更清楚這架勢的真假。他此時已有些後悔,方才硬攢出來的幾分膽子也顫巍巍散了八|九成,心驚膽戰道:“下官――”

話未落定,那黑衣侍衛已走過來,自胡先生手中拎了那被捧著的無事,扔進龐轄懷裡。

龐轄隻覺入手堅硬冰涼,下意識抱緊了一看,臉色驟變:“這這這――”

“京中局勢動蕩,情形危急,見此物如見老太師。”

白衣年輕人皺了眉,不耐道:“還有話說?”

龐轄牢牢閉上嘴。

他已不敢再多說半句話,恭恭敬敬將那一枚做不得假的太師府大印放穩,雙手奉過太守官印,深深拜倒在了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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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

仆從來來回回忙碌,最好的兩間坐北朝南的正房被仔細收拾妥當,住進了京城來的要緊貴客。

師爺進了府門,叫抱了雕花玉瓶匆匆跑動的仆從一衝,險些沒能站穩。

闔府上下忙個不停,不剩半個人有工夫說話。師爺立在門口,錯愕半晌,快步過了抄手遊廊,終於在東廂房尋見了剛搬出來的代太守。

“來得正是時候。”

龐轄見他,目光跟著一亮,笑著擺擺手:“快來,看看這兩尊玉擺件哪個風雅些。”

“大人。”

師爺壓了壓心中錯愕不解,低聲道:“……有件正事。”

龐轄皺了眉:“什麼正事?”

“金人舉兵犯境,來勢洶洶,已在城外集結。”

師爺定定心神:“嶽渠將軍已領朔方軍出城迎敵,此時兩軍對峙,眼看要鳴戰鼓了。”

“這算什麼正事……這些年少打起來了?”

龐轄聽得不屑,擺擺手嗤道:“朔方軍要打仗就讓他們去打,我又管不了他們。難不成兩軍對峙,還要本太守去掠陣?”

師爺叫他詰得無話,愣愣立了半晌,在桌旁坐下。

“他們打他們的仗,我們做我們的事。”

龐轄擺了擺手:“眼下的第一要務,是伺候好正房那兩位,尤其白衣服那位少爺。”

“可是京城本家來人了?”

師爺正想問此事,蹙了蹙眉,低聲道:“縱然本家來人,大人也不必這般興師動眾……”

“蠢。”龐轄嗤笑,“你以為來的真是龐家人?”

師爺愣住,抬頭看他。

“我今日去不歸樓,見了這位祖宗。”

龐轄道:“他身旁跟著那個侍衛,身上的佩劍隻在殿前司與侍衛司各有一柄,隻有指揮使能隨身佩帶。那胡塗親自將人送下樓,送下來了兩個人……一枚太師府的大印。”

“大印?!”

師爺愕然:“此等要緊物事,怎會給帶出來了!”

“我起先也想不通。”

龐轄低聲:“那胡塗向來不將我龐家放在眼裡……為何搶先衝他二人發難,後來卻不了了之,甚至親自將人送下來?”

師爺仍惑然不解,看著龐轄,等他向下說。

“說是龐家人,這兩人每次說起龐家時,卻沒有半分畏懼在意,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龐轄眼底神色深了深:“那白衣服的少爺,手裡拿著太師府的大印,身旁有禁軍將領當侍衛,一身的貴氣連龐家也未必養得出。”

師爺聽著他說,臉色變了數變,也猜到了那一個可能,開口幾乎有些吃力:“如,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得既是龐家人,又不是龐家人。”

龐轄低低道:“我聽風言風語,說皇上喜新厭舊,皇後在宮中地位隱隱有動搖……這段日子,皇上甚至動了將兩位皇子殿下外放的心思。”

師爺眼底駭然,牢牢閉上嘴。

如今皇上正當壯年,立儲的事尚且急不得。這等關頭,若是宮中皇子親自來了邊疆……便是奔著設法立功勞,好穩住宮中局麵,穩固皇後之位來的。

若能趁此機會,設法露一露臉,甚至儘力尋著機會幫上些助益……

現成的登天梯。

龐轄已挑好了禮,仔細擱在檀木盒子裡收妥當,起身道:“你說,與此事比起來,可還有什麼算得上正事?”

師爺忙搖頭:“自然沒有。”

此事處處合理,挑不出半點錯處。師爺看著龐轄興致勃勃忙碌,過去幫忙,心底卻仍不知為何隱隱不安:“當真――不會有錯?”

“豈會有錯?”龐轄擺手,“那一身氣派……我這雙眼睛又不是白長的。”

那不是龐府能有的氣派,甚至連宗室、王侯府邸也要遜色些,是隻有宮中王氣日日養著,天家貴胄才有的氣勢。

在宮裡養大的、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一代子嗣稀薄,琰王少年就出宮襲爵封王了,自然不會在此列。”

龐轄逐個數道:“其餘王府沒有出色的晚輩,在宮裡養的,就隻有那兩位、景王和雲家那個逆犯。”

師爺對宮中情形知道得遠不如他詳細,愣愣聽著,點了點頭。

“景王整日裡隻知道雕木頭,除非被人綁架,否則寧死也不會來北疆,更不可能。”

龐轄信心十足,按了按師爺肩頭,將檀木盒子抱起來:“不是那兩位小主人,難道還能是雲琅收了重劍、搶了太師府的大印,親自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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