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娘見薛博明連逆女這兩個字都說了出來,就知道他這次是真的動了怒。
到底是世家子弟,平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寵著薛清雪,但一應世家該有的規矩那是肯定要有的。若壞了規矩,就要請家法,打死打傷的事以前的長輩教訓晚輩的時候都有發生過。
忙跪下來說道:“老爺息怒。清雪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您......”
“你閉嘴。”
羅姨娘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暴怒之下的薛博明給打斷了,“她都已經過了十四歲的生辰,還是個孩子?就算是個孩子,清寧不比她小?怎麼清寧就什麼規矩都懂,她卻什麼都不懂?”
羅姨娘正要開口為薛清雪辯解一二,不提防薛博明忽然又將指責的矛頭轉向了她。
“她自生下來就在你身邊,一直都是你教養的她。現如今她這個樣子,還不都是你教的?”
羅姨娘一怔。
薛博明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過話。待要頂撞兩句,忽然想到謝靈秀。
想當初徐氏剛嫁過來的時候,薛博明心裡還都隻有她,跟徐氏成親才兩天就要扶她為貴妾。當時薛博明的父母不肯,還是徐氏出麵說的情。
當時她還很驚訝。可沒有想到,在自己剛懷上孩子的時候,徐氏就將自己陪嫁丫鬟中相貌最好的那一個給了薛博明。也開了臉,明正公道的抬為姨娘。
一方麵為她自己博了個賢惠的名聲,另外一方麵薛博明也對她心有愧疚,往她的房裡漸漸的就去得勤了。
當初自己一人獨得薛博明寵愛的局麵便再也沒有了。
現在徐氏又塞了個謝靈秀到薛博明的書房裡麵去。應該是因為中秋那天她惹得徐氏不高興,徐氏才會這樣做的吧?
自己雖然有個庶子,但年紀還這樣的小。徐氏可是有兩個嫡子的,她榮昌伯夫人的地位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撼動得了了,若自己再失去了薛博明的寵愛,那往後......
說不得,隻能咽下心裡的氣,聲音轉柔,也哭起來,說道:“老爺您說這樣的話,可真是教我傷心。我承認我對清雪是縱愛了些,但老爺何嘗不是如此?總歸還是因著當初我們兩個的第一個孩兒沒福氣,還沒有來到這世間看一眼就走了。後來好不容易才有了清雪,想到第一個孩兒,我們兩個難免就對她百依百順了些,養就她現如今這個脾性。可老爺怎麼能說這些都是我教養的呢?”
說到這裡,又轉過頭喝叫薛清雪:“你還不過來對你父親跪下,請你父親原諒你?”
薛清雪卻不肯,依然坐在羅漢床沿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父親隻說我沒有規矩,難道他做二哥的,對自己的兩個妹妹不一般看待就是有規矩了?還有那個孟銳,誰曉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二哥自己結交了那樣的人就罷了,可怎麼能擅自將他帶過來見我們呢?我可不會跟四妹一般,見著一個男人就跟他親近。不親近能送一匹馬給四妹?我在他麵前矜持些,不理他怎麼了。若父親說我這樣是沒規矩,那我也認了。”
無論如何都是不跪的,隻是哭。
羅姨娘也哭:“我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的姑娘,老爺心裡如何還會有我們娘兒幾個呢?總歸當初清雪生下來的時候,老爺自己說過的話怕是已經不記得了吧?”
當初薛博明對羅姨娘還是很寵愛的。薛清雪出生的時候薛博明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但還是高興異常,說往後肯定會將她當做自己的眼珠子一樣來疼愛。
現在聽羅姨娘說起這些話,又說起當初他們第一個沒能出生的孩子,薛博明心裡的怒氣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看羅姨娘和薛清雪都哭的淚痕滿麵的,就連原本在旁邊吃糖蒸酥酪的薛元浩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自己的姨娘和姐姐都哭了,也嘴一咧,嚇的大聲的哭了起來。
屋裡哭成一團,薛博明就算心裡麵再有氣那也是發布出來的。
叫乳母將薛元浩抱到外麵的院子去玩,他在羅漢床上坐下來,叫羅姨娘起來,然後溫聲的跟她們母女兩個說話。
隨後他就留在清桐院用晚飯,晚飯後也沒有走,就留宿在這裡。
次日一早就有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徐氏。
徐氏正坐在羅漢床上看賬冊,聽到仆婦說的話,她頭都沒有抬,隻淡淡的說了一聲:“知道了。”
昨天她就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局。不過這也沒什麼,任憑羅姨娘現在如何的會籠絡薛博明都不會對她造成半點威脅,反倒是她想給羅姨娘添堵的時候隨時都可以。
而且她現在確實一點都不關心薛博明寵愛誰,她唯一在乎的隻有她的三個孩子。
看了一會兒賬冊,徐氏抬手捏了捏酸疼的脖頸,然後伸手接過文竹遞過來的蓋碗。
抿了一口茶水之後,她問文竹:“姑娘在屋裡做什麼?”
雖然前兩日薛清寧才說過往後要努力學琴棋書畫,當家理事這些,但很快便忘到了腦後,這會兒又在屋裡看起閒書來。
徐氏對這些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親自進屋催著薛清寧去前頭薛元韶的書房,說是今兒薛元韶在家,可以跟著他或學棋,或練字。
薛清寧雖然滿腹不情願,然後也隻得叫小桃拿著棋譜,主仆兩個人慢悠悠的往外走。
等走到薛元韶的書房,不想看到林星承竟然也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