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趙氏良膳的刀工確實很難學，很久之前,趙老爺子就當眾展示過他們的刀工,甚至還進行了基礎教學。
可刀工這東西,一點小差彆就會導致區彆非常大,遠沒有現場觀察起來精彩。
但就是現場觀察,也非常難學會。
要不然趙氏良膳就不會成為徒弟學藝時間最長的地方了。
莫元算是出師非常早的，可也是老爺子手把手一點點教出來的。
其他人要是沒人一點點盯，一點點教,也是不可能自己學會他們的刀工的。
程芫華也不行。
但她可以觀察，然後模仿他最好的狀態。
劉家的刀工是手腕用力,角度雖然比較刁鑽，但確實片出來的魚片會非常薄,遠比不注意角度更好。
而莫元剛剛不一樣，他的手腕用力不多,他是手臂在用力。
這樣子其實並不是很好切，而且會很容易手累，支持不了多久。
——可莫元片出來的魚,就是與眾不同的薄,甚至隻有程芫華片出來的二分之一厚度。
也因此，他們趙氏良膳的刀工是可行的。
更多的細節莫元沒說，程芫華也觀察不出來。
但這就夠了。
她的嘴角往上揚起,握著刀的手微微一鬆，不再緊緊捏在手上，隻是輕握著,靈活度更高。
而後，她的手動了！
不比莫元快，卻也一點都不慢，動作乾淨利落，手腕手臂同時用力，一片片魚肉微微彈起，整齊地羅列在一旁。
“這——”秦先生驚呆了，瞪大眼睛。
劉錦榮也狠狠驚了一下，甚至比知道程芫華用劉家刀工的時候還要驚訝！
她竟然將趙氏良膳的刀工融進自己的刀工裡麵！
可她明明也是剛剛才看到莫元做菜啊！
就連莫元都看向她，眼神帶著詫異，她現在的刀工更傾向於將趙家、劉家的結合起來。
還微微有些生疏，需要繼續配合練習，也不如用得好的莫元和劉錦榮。
可卻還要比她之前更上一籌！
等到她再練習幾年，到那個時候，她的刀工還會比莫元和劉錦榮差嗎？
其他人驚呆了，一會兒看看莫元，一會兒看看程芫華。
錢先生和班女士剛剛的懷疑頓時消失，
就憑借剛剛程芫華露的這一手，她就有做出那些菜的實力！
還算熟悉她的劉錦榮和南叔對視一眼，一個眼裡是震驚，一個是驕傲。
劉錦榮到底沒有和程芫華長久待在一起，不知道她學習能力到底有多可怕。
但南叔不一樣，南叔經常和她在廚房，每次他提過的東西，她大多都能記下，用的時候也不死板，能舉一反第三。
他慧眼識珠選擇這個地方和這個人，他非常驕傲。
這樣子的人物，現在就已經這樣了，不知道幾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又會成長成什麼樣子？
-
程芫華沒有在意這些廚子的震驚，她全副身心都用來努力做好手上的這道“溫熗鱖魚片”，剛剛因為觀察莫元刀工，浪費了時間。
魚片下鍋之前，她沒有用清水，用的是旁邊爐子上煨著的濃湯。
其他人知道這肯定就是她這道菜味道好的關鍵了！
但也沒有人打聽。
——畢竟這可是涉及秘方的東西！
程芫華有意加快，而莫元有意等她，因此，兩人還是同時起鍋。
兩盤溫熗鱖魚片，從外形來說，就完全不一樣。
莫元的溫熗鱖魚片從顏色上來說，幾乎是雪白，仿佛什麼調味品都沒有加，乾乾淨淨，無一絲塵埃。
“從擺盤和顏色上來說，都是莫元這道更出眾。”淮陽大酒樓的主廚認真說。
程芫華點點頭。
因為剛開始做菜就是在程記美食店，這兒的人都隻愛她做的菜的味道，不關注擺盤。
也因此，程記美食店的擺盤大氣，卻遠不如莫元這樣能做國宴菜的人精致。
這是程芫華自己知道的事情，也點頭承認。
“但菜最重要的還是味道。”金寶方一邊說，一邊拿起公筷，往碗裡夾了一片。
其他人也有樣有學，拿著碗和公筷嘗了起來。
秦先生先吃了莫元的溫熗鱖魚片，不住點頭：“不錯不錯！我喜歡，這道菜調味品用得不多，但味道卻已經提煉出來了，而且魚片極薄，入口即化，非常完美！”
他吃了一片之後，又夾起程芫華做的溫熗鱖魚片，品嘗起來。
其實剛剛他們在外麵的時候已經吃過程芫華做的這道菜了，現在再吃起來，味道比剛剛還要好些
。
顯然魚片更薄了之後，對味道是有加成作用。
更加入味，魚肉的鮮香也溢出來的更加明顯，和調味品配合，更加趨於完美。
秦先生又點點頭：“很好，比剛剛吃著好多了，咽下去後，口中依舊留有香味，有魚肉的鮮，卻沒有膩，美啊！”
“你還沒說哪個更勝一籌？”班女士擠兌他。
秦先生眉頭皺得死緊：“這……莫元的這道溫熗鱖魚片在口感上更勝一籌，薄到可以透字，是這道菜能夠發揮的巔峰了！”
他頓了頓，又說：“但程芫華的這道溫熗鱖魚片在味道上要更加讓我喜歡一些，我不太喜歡特彆清淡的，程芫華這道菜的味道要稍重一點，是一場味蕾的盛宴。”
“所以呢？”
秦先生：“我覺得各有優劣，選不出來……”
班女士笑了。
秦先生瞪她：“你就選得出來？”
“當然，現在作為一個食客，我就喜歡程老板的這一道溫熗鱖魚片！”班女士毫不遲疑。
秦先生還沒有反駁她，旁邊，穀老爺子有話說了，“我就更喜歡莫元這道溫熗鱖魚片，原汁原味，滿是魚的鮮香，莫元已經將這道菜發揮到了極致！”
“程芫華做的也很好啊，她的……”
“莫元……”
……
這些參加品嘗大會的大廚們吵了起來，南叔和副會長夾在中間勸架，兩邊人還是吵得熱鬨。
其實兩人的這道菜各有優勢，也因此，全靠食客的喜愛了。
喜歡清淡的，就喜歡莫元這道。
口味稍微重點的，就喜歡程芫華這道。
他們吵了起來，程芫華和莫元倒是沒什麼勝負欲，兩人站在一起，聊著天。
莫元：“你天賦很好，秘方也好。”
程芫華笑著回複：“我也就是依靠秘方，要是沒有秘方，我肯定是比不過你。”
莫元搖搖頭，他這個人的勝負欲不是那麼強烈，“不管有沒有秘方，隻要最後味道更好，那就是你這道菜味道更好。”
“莫先生的刀工和廚藝，還是我現在比不上的。”程芫華繼續說。
莫元這樣的，三十出頭就已經混到現在這個地位，實力絕對是非常非常強悍的。
兩人互相誇來誇去，也都是真心覺得對方非常好。
見
這場“互吹”沒有儘頭，莫元轉移話題：“這道菜你練習多久了？”
“練習嗎？”程芫華想了想，認真回複，“昨天試著做了一次。”
正在“吵架”的所有人全都停了下來。
他們的視線“唰唰唰”看向程芫華。
“隻是昨天試了一次，今天就正式做菜了？”莫元重複一次，聲音帶著遲疑。
程芫華點點頭：“是呀。”
她一直都是這樣，從係統買到配方，而後試做一次，之後就直接上新，並沒有多做練習。
程芫華又補了句：“溫熗鱖魚片不好片魚，我第一次沒片好，第二次才勉強合格。”
所以，也算不上隻試了一次。
莫元：“……”
劉錦榮等人：“……”你可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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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芫華把他們給打擊到了，但這是品嘗大會，也是廚藝交流會，中午已經品了程芫華那麼多道菜了。
這會兒他們也陸陸續續親自上陣，互相打著嘴仗，也陸陸續續做了菜出來。
都已經吃飽了，品嘗隻能品嘗一點，互相“交流交流”，互相學習。
隻是“交流”過程略顯無禮——
“姓秦的，你做菜怎麼越做越回去了？”
“姓班的，你這剁椒魚頭還沒有程芫華做得好！”
“穀老頭，你怎麼每次都做金瓜釀芋泥？你沒有做煩，我都吃煩了！”
“老劉，你不是最會鬆鼠鱖魚，今兒改做蘇州船點呢？”
……
他們一邊互相嫌棄，一邊互相挑刺。
程芫華看得目不轉睛，這可是行業內最好的大廚們了，現在全都聚在一起，正好給了她一個觀摩學習的機會。
每道菜程芫華都認真品嘗，其他大廚嫌棄是互相嫌棄，但還是都會認真品嘗。
每道菜嘗的不多，剩下的劉全蓓和劉全福就端出去，放在外麵的桌上，交給其他參加品嘗大會的人繼續品嘗。
“爺爺，你悠著點吧，都撐成這樣了，還吃？”葉予昭頗有些無語。
葉老爺子不肯放棄，一看又有菜端出來，忙拿著碗上前，用公筷給自己碗裡夾一點，吃得一臉滿足。
葉予昭：“……”
等到葉老爺子打著飽嗝回來，才對孫子說：“你不懂，這種味蕾的享受，三年隻有這麼一次，必須得珍惜。
”
他這樣的地位，想要吃哪位大廚的菜都是可以的。
但是……
卻不可能將十幾位大廚聚在一起給他做菜！
葉老爺子以前也沒有對食欲這麼執著，自從有了程記美食店，自從他吃習慣了程記美食店的東西，他才幡然醒悟——
事業已經很有成就了，年紀也大了，半隻腳進了棺材，不吃好喝好，如何對得起自己活了這麼一輩子？
也因此，老了老了，年輕時候的事業狂，現在變成了老饕，為吃不顧一切！
葉予昭：“……”對不起，他還不懂。
夏嘉盛和程嬌雲依舊夾在人群中。
吃到這會兒，基本上都吃飽了，夏嘉盛除非看到自己特彆想吃的，否則不會上前。
雖然所有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都非常克製，也非常有序，但夏嘉盛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因此，他不怎麼上前。
“你吃飽了嗎？”夏嘉盛看向程嬌雲，關心一句。
程嬌雲剛剛正在出神，聽見夏嘉盛關心自己，立刻回神，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吃飽了！”
夏嘉盛點點頭，視線又移到彆的地方去了。
但程嬌雲心情還是很不錯，她和夏嘉盛現在關係已經非常淡了，她能夠感覺到，夏嘉盛其實已經想和自己分手。
而她又和夏爸夏媽關係不好，如果夏嘉盛和她分手，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她最後的稻草，和救命稻草已經差不多了。
但夏嘉盛的態度，還是越來越越淡。
現在對方還關心自己，程嬌雲又覺得很高興，嘴角往上。
旁邊，有人聊天——
“真是好吃呀，吃了這麼多大廚做的菜，我覺得程記美食店老板做的菜還要好吃些！”
“你覺得你師父比不上程記美食店老板？”
“……這倒不是，就是各有優勢，可我師父的菜我吃大多，我現在就愛吃程記美食店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