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戲(1 / 2)

秦纓和陸柔嘉趕到前堂, 果然看到盧月凝倒在地上,她身邊的侍婢雲竹急紅了眼,醫館內的三個夥計也都圍在了一處,就連本該在外等候的謝星闌幾人都進了堂內。

見她們出來, 謝星闌問道:“這是盧國公府的小姐?”

秦纓點頭, 陸柔嘉已蹲在了盧月凝身邊, 她先替盧月凝問脈, 又問那眼紅紅的婢女, “你家小姐到底是何病症?往日也有無故暈倒之狀嗎?”

雲竹哽咽道:“小姐是胎裡帶來的弱疾,是心疾, 往日也暈過, 有時候吃了藥就醒了,有時候則十分危急。”

秦纓暗道不好, 心上的病是會要人命的, 她忙上前去探盧月凝的鼻息,見她呼吸還算順暢才略放下心來, 待去看盧月凝麵龐, 隻見她眉尖緊蹙,麵色略有蒼白, 彆的卻瞧不出, 她隻得看陸柔嘉有無法子探診。

然而陸柔嘉作難道:“隻憑脈象我瞧不出症結, 今日我們醫館的大夫又全都去選藥材了,不然我直接去叫我父親來——”

雲竹搖頭, “那要耽誤更多時辰的, 還是將我們姑娘送回府中吧, 府裡有開好的藥, 也不知怎麼, 剛才小姐和陸姑娘也沒說什麼,出來小姐便不對了。”

陸柔嘉聽得心底“咯噔”一下,“那也好,既是在我這裡暈倒的,那我該陪著,免得路上再出事,來幫忙將她扶起來。”

陸柔嘉叫來自己侍婢,三人合力將盧月凝托抱了出去,秦纓看著這一幕,怎麼瞧怎麼古怪,原文中盧月凝就是憑著這病將崔慕之哄得服服帖帖,不僅崔慕之,但凡與盧月凝有交情之人,都因為她是病患,從而對她包容寵縱。

盧月凝仿佛也發現了此道,於是越發利用自己的病作天作地,後來她和崔慕之害得陸柔嘉小產失子,非論起來,她和崔慕之都算害死陸柔嘉的元凶。

何況她適才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樣快便暈倒了?

秦纓心底起疑,雖然如今陸柔嘉和崔慕之並未定親,但誰知道盧月凝懷著何種心思?

秦纓看向謝星闌,“你先回衙門與周大人通氣,我陪柔嘉走一趟國公府,好端端的忽然暈了,我看看到底是為什麼。”

謝星闌也明白這位盧家二小姐多半沒安好心,他頷首,“稍後若有何消息,我令謝堅去知會你。”微微一頓,他又道:“這位盧姑娘看著身體極不好,你當心些。”

秦纓心底滑過一絲異樣,隻覺謝星闌的話意味深長,待去細看,卻又見謝星闌麵色十分平靜,她點點頭應下,跟著陸柔嘉出了門。

將盧月凝扶上盧氏的馬車,秦纓對陸柔嘉道:“你跟我同車,我陪你去盧家走一趟。”

陸柔嘉心底正發慌,聞言自然求之不得,等上了馬車,才不安道:“盧姑娘在我醫館裡暈倒,說到底是我照顧不周,剛才我應該將她送上馬車的。”

秦纓道:“你安心,她自己上門的,何況你們說話時,婢女就在一旁,你又沒對她做什麼。”

陸柔嘉歎了口氣,又歉疚道:“耽誤縣主的正事了。”

秦纓搖頭,“今日搜尋了半日,所獲不多,接下來要回京畿衙門等金吾衛調查的消息,我去了也隻是等著,這片刻算不得什麼。”

陸柔嘉眉眼微鬆,又掀簾看了一眼前麵的馬車,“從百草街到盧國公府要走小半個時辰,若耽誤了盧姑娘的診治就糟糕了。”

秦纓當年看原著之時,隻看到陸柔嘉身死便棄了文,當時距離結局不遠,她隻記得盧月凝的病雖然“凶險”了數次,但她最終也沒有真的因此而病亡,秦纓微微眯眸,實在懷疑盧月凝有刻意誇大病情來爭寵之嫌。

“你剛才不是問脈了?應該嚴重不到那個地步。”

陸柔嘉點頭,“隻看脈象的話,雖有些氣虛虧損之狀,但不至於是凶相。”

秦纓略作沉思,又問道:“侯府不願退婚,你怎麼想?”

陸柔嘉唇角微抿,隻看眉眼便知道她不複先前堅定,也是,此前崔慕之和長清侯府對陸氏都不夠上心,如今貞元帝做怒,長清侯崔曜親自登門說和,這在陸氏看來的確算得上誠意,秦纓歎了口氣,不是每個人的命運都那般容易改變。

“剛才盧月凝說的,你都信了?”

陸柔嘉遲疑道:“難道她說的有假嗎?”

秦纓差點一個仰倒,恨不能敲醒陸柔嘉,“她一個閨閣之女,此前與你並無半分交情,今日竟敢貿然上門與你說這些,本就是大大的不合規矩,且你怎麼不想,你父親去退婚,必定是當著長清侯夫婦的麵說的這些私話,她一個彆家女兒,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陸柔嘉眼皮一跳,“是崔世子說的?”

秦纓道:“無論是誰說的,但她打聽到了,還來登門說項,這本就是她的心機所在,你可莫要傻傻信了她的話,至於長清侯登門,你也聽到了,是因陛下叱罵了崔慕之。”

陸柔嘉落在膝頭的指節微攥,點頭道:“我明白,父親雖未一口回絕,卻也是猶豫的,並且此前我們退過婚,若再促成婚事,難保長清侯府心底未留下芥蒂。”

見她家能想到這一層,秦纓總算鬆出口氣,等馬車一路向北入了長春坊,便近了盧國公府,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馬車剛停在國公府外,雲竹便喊道:“小姐暈倒了,快去把嬤嬤喊來——”

門房聽見這話皆是大驚,連忙去喊人,雲竹這時又叫來兩個小廝,似乎是令他們請大夫,等秦纓和陸柔嘉下馬車,便見兩個膀大腰粗的嬤嬤從府內行出,上馬車將盧月凝抱了下來,秦纓和陸柔嘉這才跟著入了府門。

長春坊在安政坊以東,可謂寸土寸金,盧國公府坐落在坊間以北,是一處五進的大宅院,府內亭台樓閣精巧貴胄,園景亦秀美如畫,兩個嬤嬤抱著盧月凝一路往內宅去,秦纓和盧月凝也隨行在後,待路過一處院牆格外高的小院之時,能聽見院內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又繞過兩處花圃,方才到了盧月凝的居所。

嬤嬤將盧月凝抱進了內室,秦纓和陸柔嘉則等在前堂,打眼四看,便見這廳閣布置的頗有靜雅禪意,無論是擺件還是帷幔,皆以秀雅色淡為主,牆角鶴首香爐裡煙氣已消,但整個廳堂都縈繞著一股子沉靜甘甜的檀香氣味,牆上掛著的書畫也大都寫著佛偈,任是誰來此一瞧,都能看出盧月凝的向佛之心。

雲竹命人上了茶也進了內室,這廳堂內隻剩下秦纓和陸柔嘉,她二人靜靜等著消息,沒多時,外間傳來一道熟悉的男子之聲。

“凝兒好端端怎會暈倒?”

話音落下,一藍袍男子進了門,來人正是盧國公世子盧瓚,看到秦纓和陸柔嘉在此,盧瓚一驚,“你們怎麼在此?”

陸柔嘉抱歉地道:“今日盧姑娘到我們醫館找我說話,要走的時候不知怎麼忽然暈倒了,剛好縣主當時也在場,便一起送她回來。”

“她找你說話?”盧瓚滿麵狐疑,“你們應該不認識吧,好端端的,她找你做什麼?她的病近來已經好轉,你們說了什麼,激的她暈了過去?”

陸柔嘉被問的心中一緊,秦纓卻泰然道:“說了什麼,等你妹妹醒了你去問她,你說得對,她和柔嘉此前並不認識,今日她上門,柔嘉也意外極了,她和柔嘉說話,她的侍婢一直在旁聽著,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也不知怎麼忽然就暈了。”

盧瓚在上個月忠遠伯府的案子公審時才和秦纓打過照麵,當時便覺秦纓與從前大為不同,後來竇氏的案子也傳的紛紛揚揚,都說如今的雲陽縣主能入仕為官了,他半信半疑,此刻一看秦纓,卻覺她比上個月更要氣勢凜然。

她這話是明擺著問他不會想訛人吧?

盧瓚將眼底質疑收斂了三分,又去問外麵的小廝,“大夫請了嗎?”

小廝道:“已經去請常給小姐看病的林大夫了。”

盧瓚點頭,又問道:“二叔呢?他早上不是回來了?”

小廝聞言麵色微苦,“二老爺早上回來,是因為他最愛的那隻鸚鵡病了,回來找老趙給看病,老趙看了之後,二老爺又走了,應該是又回莊子上去了。”

盧瓚搖了搖頭,“罷了,我在這候著吧。”

聽著這對話,秦纓和陸柔嘉不由對視了一眼,盧國公府乃是如今的盧國公盧炴當家,盧家雖是世襲的國公爵位,但盧家幾代都未出傑才,以至他們在朝中聲望遠遠不及鄭氏和崔氏,盧炴如今在禮部,也隻領侍郎之位,而這位盧家的二老爺盧旭年輕時還有幾分才名,可自從盧月凝的母親病逝,此人便在打擊之下徹底淪為紈絝閒人。

早些年聽聞盧旭愛花,為此專門開辟了一處莊園養花,後來又愛上了瓷器,又去城外買了一處瓷窯親自燒瓷,如今聽小廝所言,可想而知盧旭又愛上養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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