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驚雀(1 / 2)

“誰在外麵?!”

秦纓低喝一聲, 那空洞處的人眼頓時退了開,白鴛本未瞧見,此刻卻見一抹淺影從昏暗的窗欞邊一閃而過,窗後又響起一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白鴛有些發慌, “縣主, 有人在外頭盯著咱們嗎?”

她話音還未落, 秦纓已經放好簿冊朝外走去, 她腳步如風, 白鴛小跑著跟上去, 出了門碰見了掌事太監, 秦纓撂下一句“先走吧”,步伐亦未停,掌事太監一邊讓人鎖門, 一邊也慌忙追出來,剛出太醫院,便見秦纓朝東邊行去。

掌事太監十分不解,“縣主這是要去何處?”

太醫院緊挨著掌宮殿門禁的右監門府, 兩處殿宇之間隔著一片幽靜的雜樹林, 林中一條小徑通往東北方向往內苑去的儀門, 秦纓快步入林中小徑, 目光四掃未見人影,她又利落地往儀門行去。

守著儀門的太監認得她,立刻行禮,秦纓便問道:“剛才可有人從此處進內苑?”

兩個小太監麵麵相覷, 其中一人道:“回縣主的話, 剛才是三殿下從外麵進去了。”

秦纓一怔, 三殿下李琰?

貞元帝膝下有七子, 大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並非嫡出,早年已夭折,如今在世的隻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二皇子李琨和七皇子李棹是鄭皇後嫡出,五皇子李玥為崔德妃所出,而這位三皇子李琰,生母乃是出自平昌侯府的淑妃裴玉容。

平昌侯裴正清乃是文臣之首,如今掌著禮部尚書之職,其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很得貞元帝倚重,雖說有個女兒在宮中為妃,膝下還有位皇子,但裴正清處事謹慎,為人謙正,隻忠於天家皇權,亦將女兒教養的溫婉淡泊。

在原著中,裴正清並未支持李琰奪嫡,也未在鄭氏和崔氏之爭中站隊任何一方,終其一生隻效忠帝王,在得知貞元帝將皇位傳給五皇子李玥之後,立刻帶領文武百官擁護正統,以此保得裴氏滿門榮華富貴。

秦纓皺著眉頭想,李琰好端端地跑去樹林中做什麼,又湊在窗外看什麼?而她剛才與白鴛說的話,也不知有沒有被李琰聽去。

李琰與二皇子李琨同歲,二人生辰前後隻相差五日,但因裴淑妃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因此李琰這些年來隻跟著夫子進學,極少參與朝政,又因貞元帝多年來專寵崔德妃一人,對裴淑妃不鹹不淡,連帶著對李琰也不如何看重。

在原文中李琰默默無聞,隻是兄長和弟弟的陪襯,後因外祖父和母妃的謹小慎微,在奪嫡之爭中毫發無損,最終做了一輩子的富貴王爺。

李琰早跑的沒影兒了,或許已經回了自己宮中,他適才行徑雖然古怪,但秦纓想到他在原文中並無惡行,便也放鬆了警惕,再加上她沒抓到李琰現形,總不好憑著一隻眼睛去質問當朝皇子,隻得打消了繼續追下去的念頭。

這時,那永壽宮的掌事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縣主,您是要做什麼?可讓奴才好一陣追啊,您可找到要看的方子了?”

秦纓一臉泰然地轉身,“沒什麼,適才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還以為是誰,我找到方子了,你幫忙給太後娘娘說一聲,我便不去攪擾她老人家了。”

掌事太監點頭應是,將秦纓送出儀門方才返回。

出宣武門的宮道悠長,想到李芳蕤還等在外麵,秦纓不由加快了腳步,待走出宮門,正看到李芳蕤在馬車車窗處掀著簾絡張望,一見她,李芳蕤便麵露欣喜,

秦纓走到跟前,徑直上了馬車,剛落座,李芳蕤便雙眸星亮地望著她,秦纓隻道:“找到答案了,不過又生了彆的疑問。”

李芳蕤一聽這話,好奇得抓心撓肺的,但答應了秦纓

不能問,隻能生生憋著。

秦纓見她如此模樣,無奈道:“可還要跟著?”

李芳蕤癟嘴道:“當真不能告知我嗎?我很想幫上忙。”

秦纓歎道:“眼下還沒有證據,我不能說懷疑的凶手是誰,你放心,若案子有了眉目,我立刻讓沈珞來告知你,這幾日你安心在府中等消息,若真要你幫忙,我也會來找你,你今日所見所聽,絕不能告訴旁人,可好?”

李芳蕤點頭答應,又歎道:“那也隻能這樣了……”

雖有心幫忙,可秦纓說的也對,何況她昨日在衙門待了半日,連案情也尚未理清,強自跟著,實在是隻有添亂的份,李芳蕤苦悶道:“罷了,那我回府去吧。”

馬車往郡王府而去,秦纓安撫她片刻,等到了府門之前,李芳蕤已麵露晴色,待與秦纓告辭後,李芳蕤快步入了大門。

一聽李芳蕤回來,侍婢沁霜老遠就在前院旁的廊道上等她,見她出現,沁霜上前道:“小姐,王妃已經等您許久了,您快去見王妃。”

李芳蕤狐疑道:“母親?母親等我做什麼?”

李芳蕤懷著疑問到柳氏院子之時,正看到柳氏坐在妝鏡之前描眉,她上前道:“母親這是要出門?”

柳氏上下打量她一眼,“你這身裝扮尚可,也不必換衣裳了,待會子隨我去長公主府上赴宴,長公主今日設了雅集,請了不少夫人小姐,你必須要同去。”

李芳蕤最不喜宴請,回回赴宴,都隻能規規矩矩與不相熟的夫人小姐應酬,她正想拒絕,柳氏黛眉微蹙,“聽說你跟著雲陽縣主出門了,你們去了何處?”

李芳蕤答應過秦纓不得亂說,便道:“去拜訪了一位姑娘,是宮裡陸禦醫家的小姐。”

柳氏狐疑,“陸禦醫,莫非是前陣子鬨得沸沸揚揚的,要與長清侯府結親的那個陸家?”

李芳蕤點頭,柳氏挑眉道:“這兩家門第不對等,一開始傳什麼長清侯府報答救命之恩,叫外人聽著,還覺得長清侯府知恩圖報,很是動人,可當初我一聽便覺不妥,陸家的姑娘嫁入侯府該如何立足?”

柳氏妝容裝扮妥當,又起身更衣,“最終啊還是未成,可見兒女婚嫁,還是要門第相當才好。”

李芳蕤撇撇嘴,“母親,女兒能不去嗎?”

柳氏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今日都是女眷,你怕什麼?各處國公府、侯爵伯爵府都要去的,正好前些日子你的事鬨得滿城風雨,今日正好去讓大家看看,你好端端的什麼事兒都沒有,也免得她們嚼舌頭傳出不好聽的。”

李芳蕤想到逃家之事心底還有些歉疚,又聽見各處國公府都要去,不由得心弦微動,雖不知秦纓為何調查盧國公府,但既然她查了,盧氏便一定藏著線索,當下便答應隨行。

母女二人帶著侍婢上了馬車,因郡王府距離文川長公主府不遠,走了兩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地方,剛下馬車,李芳蕤便看到公主府外已停了十多輛華貴車架,她們算是來得晚的,門口有侍女相迎,很快母女二人便被請到了今日雅集所在的水閣。

水閣內衣香鬢影,人頭攢動,柳氏進門先對長公主見禮,而後便長袖善舞地與眾人寒暄起來,她出自永川伯府,自小在京城長大,後來雖去了筠州,嫁的卻是宗室郡王,比在場這些夫人少夫人來的矜貴許多。

李芳蕤跟在柳氏身後,麵上堆著笑,不住地和長輩們問安,目光卻在水閣之中遊弋,很快她眼瞳微微一亮,而柳氏說說笑笑的,走到了盧國公夫人楊氏身前,二人寒暄了幾句,李芳蕤主動上前,“今日怎不見月凝來?”

楊氏聽得意外,“凝兒這兩日身體不適,在府中養病呢。”

盧月凝在京中並無密友,這一點楊氏知情,卻沒想到李芳蕤會問起盧月凝,而她更沒想到,李芳蕤還接著道:“我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好,沒想到又病重了,她這兩日可方便?我該去府上看看她才是。”

楊氏壓著驚愕上下打量李芳蕤一瞬,心底忽然生出一念,她柔聲道:“方便方便,她養病也就是待在屋子裡,你想何時來看她都好。”

柳氏也聽得有些愕然,因她從未聽李芳蕤提過與盧月凝熟稔,但當著楊氏之麵,柳氏也不好探問,而這時,李芳蕤竟道:“既是如此,那今日雅集之後我便去看她。”

楊氏笑意一盛,“那再好不過,正好也請你母親去我們府上坐坐。”

柳氏心底直打鼓,去看李芳蕤,便見李芳蕤滿眼笑意,像是十分期待,柳氏雖覺古怪,卻不忍落李芳蕤的臉麵,隻好順從她的意思道:“那更好了,我早就想去府上拜訪,隻是今日芳蕤性子急,唐突的很。”

宣平郡王李敖是李周宗室之後,早年間手握兵權,回京後更替貞元帝掌著城西神策軍,這樣的人家比盧國公府高了不止一頭,往日柳氏出來赴宴,雖未顯出高人一等,可也明顯沒打算與她們府上深交,但今日卻不一樣了。

楊氏心底千回百轉,熱情地道:“哪裡唐突,芳蕤既然與凝兒交好,那郡王妃千萬莫要與我客氣,我這就命人先行回府安排。”

楊氏說完果然吩咐身邊嬤嬤先回府一趟,言畢,又不著痕跡去看李芳蕤。

前幾日李芳蕤鬨了一場事端,大家差點以為她身故了,可後來才知是場誤會,她性子雖不夠溫柔,但勝在出身極好,如今也到了說親之齡,正好她家盧瓚尚無中意之人,若是能與郡王府結親,盧國公府未來必定不會是如今這死氣沉沉之象。

見楊氏十分誠心,柳氏也沒甚好不快的,又與楊氏說了片刻話,等到了無人注意之時,才輕掐了李芳蕤一把,“你這孩子,怎這般冒失,如今我也要去人家府上叨擾。”

李芳蕤輕聲道:“我就是去看看月凝,母親去小坐片刻咱們就走。”

柳氏搖了搖頭,“我倒不知你何時與盧家姑娘熟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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