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禁足 二更合一(1 / 2)

秦纓被問得愣住, “爹爹此言怎講?”

秦璋胸膛起伏一瞬,又看向門口白鴛二人,這時秦廣吩咐道:“你們都退遠些, 將門關上。”

門扇在身後合上,秦纓頓時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預感。

秦璋這時道:“纓纓,你說你這幾日跑前跑後, 是為了幫周顯辰查問防範時疫之法?”

秦纓心底“咯噔”一下,“爹爹知道了什麼?”

見她不答反問, 秦璋還有何不懂, 他神色緩緩冷沉下來, 開口時冷肅的語氣更讓秦纓陌生, “你在查豐州舊事,在查問你母親和兄長當年如何亡故,可對?”

秦纓不知秦璋如何知曉, 但事已至此, 她也不會再隱瞞, 她上前兩步道:“爹爹, 您說的不錯,我的確在查豐州的事——”

見秦璋眉頭擰起, 呼吸也急促起來, 秦纓愈發誠懇道:“爹爹莫要生氣, 這些年您極少提過豐州時疫的事, 而我, 我卻想知道當年母親到底是怎麼染病亡故的,起初我隻是尋常查問,可問著問著,竟發現母親和兄長之死, 或有隱情。”

見秦璋眼瞳顫了顫,秦纓繼續道:“換句話說,母親和兄長不是染病而亡,而很可能是被人害死……今夜即便爹爹不問,我也想對爹爹坦誠,想……”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沒告訴你嶽老太醫之事?”

秦纓話未說完,秦璋先打斷了她,她蹙眉,“不錯,您已知道了,莫不是……您今日見到了嶽老太醫?”

秦璋目光複雜起來,秦廣歎了口氣道:“縣主,今日嶽老太醫去了青雲觀的道場,碰到了侯爺,往日兩家沒什麼私交,但今日嶽老太醫卻主動與侯爺攀談,您去嶽府說的問的,嶽老太醫都告訴侯爺了,侯爺當即便猜到您在做什麼。”

疑慮得解,秦纓坦然道:“不錯,今日我——”

“就此停手,不要再查。”

不等秦纓說完,秦璋又打斷了她,他一字一頓道出此言,看著秦纓的目光凝重悲切,又夾雜著幾分憤然與失望。

秦纓胸口微窒,“爹爹可是在怪我沒有一早告訴你?”

秦璋搖頭,沉重道:“不,爹爹不怪你,這些年爹爹未曾要求你什麼,今夜,你乖一些,聽爹爹的話,莫要再查你母親兄長亡故之事了,可好?”

秦纓不明白,“爹爹,為何?您可知道女兒查到了什麼?女兒已經找到了當年蘇太醫身邊的親信,他告——”

“你還派人去了密州?!”

秦璋一驚,語聲亦拔高了三分。

他眉頭擰起,焦灼愈重,秦纓看不懂,揪心道:“是,因為女兒不想問您,教您想起那些傷心事,於是女兒便去尋訪蘇太醫,正好,女兒也想問您,貞元四年臘月中,您不是也派了廣叔去密州嗎?”

秦纓看秦廣一眼,“廣叔去密州找到蘇太醫,會麵後沒幾日蘇太醫便病故了,廣叔又對蘇太醫說了什麼?其實您早就知道母親和兄長死的古怪對不對?”

“纓纓——”

秦璋猛然站了起來,壓著怒意斥道:“誰要你去做這些?誰要你去查?爹爹不管你查到了什麼,從今日起,再不許探查此事!”

“可是爹爹,為什麼啊?”

秦纓不解道:“爹爹不讓我查,那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那爹爹告訴我,母親和兄長到底是怎麼死的?若真是染病而亡,那我確不該惹爹爹煩心,但若她們的死真有冤屈,女兒不會坐視不理……”

見秦璋麵色鐵青,並不應答,秦纓索性深吸口氣道:“其實女兒更不明白,您若知道些什麼,這些年為何沒想過替她們討個公道?”

秦廣不忍道:“縣主——”

他話剛出口,秦璋一抬手打斷了他,他直直盯著秦纓,一字一頓道:“所以,你是不打算聽爹爹的話,一定要查下去嗎?”

秦纓唇角緊抿,“爹爹,旁人有冤屈,我都義無反顧,更彆說母親兄長,我——”

秦璋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秦纓——

他緩緩搖頭,沉痛道:“纓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還是不是爹爹的女兒,便是爹爹懇求你,你也不願聽爹爹的話嗎?”

秦纓眼瞳微睜,心腔似被一雙大手緊緊攥了住,她艱難地喘了口氣,鼻酸道:“爹爹,我聽您的話,也不想讓您生氣,可這是母親和兄長啊,您越是如此,便越是讓我相信她們的死有古怪,我無法說服自己……”

秦璋仍是搖頭,“你從前驕縱不遜,但其實最是心軟,爹爹好聲好氣些,你便知道心疼爹爹,如今,你懂事明理了,有大公大義之心了,卻太有主意,再不聽爹爹的話了,好,你既是不聽,那爹爹也沒有彆的法子,從今日起,你再莫要出府,等你改了心思,爹爹再放你自由——”

秦纓簡直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要拘禁女兒?”

秦璋再不看她,隻轉身吩咐秦廣,“讓人把她帶回清梧院,在她改心思之前,不許她踏出院門一步——”

“爹爹——”

秦纓眼眶微紅,心底亦生出一股憤懣,她難以相信,為了阻止她繼續查,她心中全天下最好的父親,竟然要將她關起來。

秦纓氣息也急促起來,“爹爹,您在害怕什麼?”

秦璋側著身子不應,似乎已鐵了心,秦纓咬緊牙關,隻難以克製地往最壞處去猜,又道:“爹爹如此行徑,隻會讓女兒懷疑您——”

秦璋眉目微變,這才看向她,秦纓心一橫,哽咽著問:“難道、難道當年母親和兄長之死,是與您有關嗎?”

秦璋眼瞳一震,秦廣也驚道:“縣主不可胡言!”

秦纓一錯不錯地望著秦璋,隻想等他回答,但秦璋不知想到什麼,喘息卻愈發劇烈起來,他抬了抬手,似想說什麼,可忽然一口氣未喘上來,直直往後倒去——

秦纓麵色大變,“爹爹——”

她撲上前一把將秦璋抱住,秦廣見狀也慌了神,“侯爺!”

見秦璋麵龐迅速慘白,秦纓大喊,“請大夫!快請大夫——”

……

流年靜好的臨川侯府,許多年都未這樣亂過。

滿府上下噤若寒蟬,秦纓等在秦璋寢房外,已經開始後悔,她不該有那一問,她可以有更機敏討巧的方式,可她偏偏選擇了最激烈的一種。

白鴛紅著眼道:“縣主,侯爺會不會出事?”

秦纓搖頭,酸澀直衝鼻腔,又忙抬手將眼角濕潤抹去,白鴛苦兮兮道:“奴婢在外麵聽見了幾句,縣主,侯爺對公主殿下那般深情,怎就不許您查呢……”

秦纓再度搖頭,她也沒有答案。

等了兩炷香的功夫,寢房內才傳來動靜,沒多時,秦廣陪著大夫走了出來,秦纓見狀忙迎上去,“爹爹如何了?”

秦廣點頭,“已經醒了。”

見她滿眼急切,大夫道:“侯爺是急火攻心,倒未有性命之危,不過侯爺年紀大了,前陣子又久患傷寒未愈,此番得臥床調養幾日。”

秦纓大大地鬆了口氣,道了謝,疾步往內室去,秦璋躺在榻上,呼吸仍是粗重,聽見動靜微微側頭,見是她來,又收回目光望向帳頂。

秦纓快步走到床前,半跪在地毯上,“爹爹,是女兒錯了,是女兒把您氣病了……”

秦璋唇角緊抿成條線,啞聲問:“你聽話嗎?”

秦纓喉頭一梗,不知如何作答,這時秦廣回來,走到跟前道:“縣主,你就聽侯爺的吧,侯爺是為了你好,為了侯府好,這天下最苦的是侯爺啊。”

秦廣此言似乎彆有深意,但看著一臉病容的秦璋,秦纓再不敢多問什麼,她吸了吸鼻子,輕柔卻堅定道:“爹爹,女兒沒想過會鬨成這樣,女兒也從未懷疑您對母親的情誼,隻是女兒不甚明白,女兒隻是想為母親和兄長討個公道……”

她艱難地吞咽一下,“女兒可以為了讓您放心,從現在起,不再出清梧院一步,但無論如何女兒也想讓您知道,女兒的意誌,並不會因為敬愛您而改變,女兒過了年便十八,無論您顧慮害怕什麼,女兒都可以與您一同承擔。”

她一番肺腑之言,令秦璋也生動容,但話意亦分明,她寧願被關起來也不會放棄。

秦璋眼眶亦是微潤,卻隻看著帳頂道:“天下之事,並非事事皆有公道,有時是命,是天命,你一個小姑娘,怎能明白天命不可違?”

秦纓毅然道:“您說的不錯,女子步步艱危,女兒亦勢單力薄,但女兒不怕,母親和兄長兩條人命,女兒便是豁出這副脊骨,也願與天命搏一搏。”

秦璋倏地閉上眼,沉默半晌,壓著不忍道:“你既做了選擇,那便回清梧院去,在未想明白之前,不要再來見我。”

秦纓有些委屈,隨即又釋然,替秦璋掖了掖被角,起身朝外走去。

秦廣看看她,再看看秦璋,“侯爺,這——”

秦璋啞聲道:“她願被關,憑她的性子,那就看她能忍幾時吧。”

……

秦纓從內室出來,徑直出了房門,夜色已深,秦璋這庭院內一片霜雪寒凍,秦纓站在門前嗬了嗬手,抬步往清梧院去。

白鴛跟著道:“縣主,眼下是怎麼樣了?”

秦纓籲出口氣,“不怎麼樣,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可能要在清梧院患難與共了。”

白鴛一驚,“啊?侯爺真要將您關起來?”

秦纓苦笑,“是啊,爹爹此番是真動了氣,我早已猜到,沒那麼容易的。”

白鴛小臉皺作一團,又飛速道:“那、那咱們現在跑來得及嗎?不然咱們去投奔謝大人吧?再不濟,投奔李姑娘陸姑娘去?”

秦纓哭笑不得,“爹爹已經臥病在床,你是想我氣死爹爹嗎?”

白鴛縮了縮脖頸,“那奴婢不敢。”

主仆二人回清梧院,不多時,院外傳來一陣響動,白鴛狐疑地出門,很快麵色大變地跑進來,“縣主,完蛋了,秦管家帶著人來,把咱們院門鎖了。”

秦纓愣了愣,無奈道:“爹爹能下此命令,足見他精神還算好,倒叫人放心了。”

她並無多大反應,白鴛卻心焦,“侯爺這是要動真格的,要把咱們關到猴年馬月呢?眼看著快過年了啊,十天,還有十天便過年了——”

秦纓目光幽幽,“不怕爹爹動真格,隻有如此,他也才能明白我的決心,倘若……倘若他能相信我,將一切舊事告知,反是最好的結果。”

白鴛眨眨眼,“您是說,咱們和侯爺耗,看侯爺何時心軟?”

秦纓點頭又搖頭,“也不僅是心軟。”

見白鴛苦哈哈的,秦纓扯出一絲笑來,“不必如此苦惱,正好幫衙門辦的事今日了了,後麵這些日子,咱們就當一回閒人,爹爹在膳食上必定不會虧待我們。”

白鴛無奈,“您倒是心大,您數日不出門去,謝大人多半還要等您回話呢。”

提起謝星闌,秦纓麵色凝重起來,她在府裡禁足沒什麼,但謝星闌不知內情,他定會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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