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大結局(1) 四更合一(1 / 2)

用過晚膳, 秦纓仍惦記著汪槐在戒毒院所言,她思忖片刻,趕去經室見秦璋, 開門見山問:“爹爹,您可知道永泰初年的明嬪案?”

秦璋聽得微愣,“明嬪?岱宗朝永泰元年的事?”

秦纓點頭,秦璋回想一瞬道:“似有些印象,好像是一個太醫用錯了藥,令明嬪小產失子, 後又血崩而亡, 當年我還不至十歲,出事之時,家裡倒是議論過。”

見秦纓神色沉凝, 秦璋問:“你怎麼想起問此事?”

秦纓便將在慈山所聞道來, “這位薑太醫醫術高明,是被旁人舉薦, 才入宮中替肅宗陛下看頭疾,結果, 真的被他治好了, 肅宗陛下由此留他在宮中為禦醫,他又把一家老小接進了京城,頗得肅宗陛下看重, 可沒想到短短七年之後到了永泰元年,便出了明嬪案, 他被砍頭,家眷被充軍流放,唯一的女兒, 也充入掖庭為婢,後來還死於非命。”

秦璋坐直了身子,“你是懷疑這案子有古怪?但四十年前的事了,隻怕查不出什麼,我記得這個明嬪是岱宗陛下早年舊人,而太後,是岱宗陛下登基半年立後的,若非要說此事有人動手腳,那除了太後之外,爹爹想不出第二人。”

秦纓眉頭皺了皺,“彆的不好查,但薑太醫醫術高明,還著作一本醫經典籍,汪太醫看完之後私下與我說,憑薑太醫的醫術,不可能用錯藥。”

秦璋納悶片刻,“萬事無絕對,如今也沒有多的證據。”

秦纓歎了口氣,“是,隻是女兒今日與汪太醫說起,便想的多了些,且女兒還懷疑,當初老定北侯在南下打西羌之時受傷,性命垂危,救他的便是薑太醫,後來回京,也是他對肅宗陛下說西南有位神醫,這才令薑太醫有了入京的機會。”

秦璋倒不知此一節,秦纓又將定北侯府厚待醫者之事道來,連秦璋也深信不疑,“如此說來,這薑太醫乃是杜巍的救命恩人——”

他輕嘶一聲,“雖說是件舊事,但薑太醫一家家破人亡,如今定北侯府又與謝家的案子有關,這一連串的事,也顯得古怪起來。”

薑太醫奉詔入京是乾元二十年,明嬪案是在永泰元年,謝家的船難,則是在貞元七年,前後跨度如此之大,怎麼想也毫無乾係,但偏偏,薑家與杜氏在幾十年前這一層牽絆,不免讓秦纓心底也生過幾分怪異,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早有伏筆似的。

夜深人靜,秦纓也不願拿舊事讓秦璋煩惱,笑了下,又說起了戒毒院一切向好,秦璋聽完果真寬心幾分,“天壇山的道長也入京了,這月祭天大典,下月又是陛下的萬壽節,若西北不生災後饑荒,那大周便算是度過一劫。”

秦纓眨了眨眼,“萬壽節?陛下的壽辰?”

秦璋頷首,“陛下是永泰二年生人,今歲三十九,若雪災平定,那他的壽辰,怎麼也要大辦一場才好。”

說至此他眼瞳暗了暗,“隻希望,我們探查的與他無乾。”

秦纓也默然一瞬,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才回清梧院歇下。

如今方君然雖未被抓回,但好歹內奸身份明了,秦纓心頭也少了一件掛礙,鬆快之後,自要琢磨母親與兄長的案子該如何破局,而一切症結,似乎都在義川公主於貞元三年九月初七,探望貞元帝的那最後一麵裡。

翌日午後,秦纓念著侯波案子的進展,又乘馬車往金吾衛衙門去。

待到衙門,秦纓一路入內衙院中,剛走到門口,便見堂中謝星闌正吩咐謝堅什麼,離了數丈遠,秦纓一眼瞧見謝星闌眉眼寒肅,似有何事發生,她挑眉,忙大步往堂中去。

謝星闌正說著,看見秦纓來了,當即起身,“你來的正好。”

謝堅轉身一看,扯出笑來,“拜見縣主!”

秦纓看了看二人,“在外麵就看見你們神色不對,是出什麼事了?侯波的案子如何了?”

謝星闌抬了抬下頜,謝堅應是而去,他這才拉著秦纓落座,“王潮招了,但隻說侯波是受趙燮指使所殺,與定北侯並無乾係,另外一個叫韓錦旭的,也是這般說辭,杜子勉和趙燮仍然未開口。”

他語聲微沉,“昨日我將證供給陛下看過,陛下道,人是趙燮所殺,便處置趙燮便是,且他保證,當年我父親與定北侯毫無交集,定北侯不可能對我們家動手。”

秦纓眉頭皺起,“可殺人總得有動機吧,趙燮動機是為何?”

謝星闌眼底生出一分譏誚,“趙燮是定北侯年輕時,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孤兒,無父無母,亦無親族,這些年下來,已算得上半個杜家人,他哪裡敢隻憑自己的好惡,便對我們府上下滅門的死手?”

秦纓心驚一瞬,“那便是說,陛下想死保定北侯?”

謝星闌點頭,秦纓起身走近,憂心道:“那要如何破局?”

謝星闌目光深深望著她,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她頰邊亂發,“我有些計策,但還未想定,若是從前,我心無掛礙不必顧忌,但如今已不同了。”

秦纓忙道:“不可以性命冒險。”

謝星闌彎了彎唇,“我知曉,對了,說起定北侯,我派人查豐州之事時,竟然又查到一件與杜巍有關的小事,本想晚些時候將消息送去你府上,沒想到你過來了。”

秦纓疑問道:“與我母親的事有關?”

謝星闌頷首,轉身去書案之後,抽開屜子,將一張信紙拿了出來。

遞給秦纓之後他才道:“當年豐州被圍城,定北侯南下勤王,但因北狄也在虎視眈眈,他能調動的兵馬並不多,主要還是靠著鄭氏調集各處駐軍禦敵,這些日子我們找到了幾個當初在豐州打過仗的老兵,他們大部分是守城軍,而其中一人記得一事,說就在城中鬨出刺客風波之後,定北侯曾帶著人出過一次城,兩日之後方才回來。”

秦纓秀眉緊蹙,謝星闌繼續道:“當時城外有叛軍,還有瘟疫,城門嚴防死守,是絕不可能放人出去的,且一旦出去之人,若不能證明自己沒病,是再也不能回城的,但定北侯那次,卻是拿著太後的手諭,暢通無阻地趁夜離開。”

秦纓疑道:“他是去調兵?”

謝星闌搖頭,“他隻帶了一隊輕騎,不可能是調兵,且回來之時,人數也沒有多大變化,據那老兵說,最多多了兩三人,這自不可能是調兵。”

秦纓麵色沉凝起來,有些奇怪地道:“定北侯,怎麼又是定北侯,當年他身為北府軍主帥,又怎麼能在皇帝遇刺之後出城去?”

謝星闌聽出不對,“他們府上還有何事?”

秦纓一定神,將老定北侯杜淵與薑太醫一家之事道來,“我們在慈山,是知曉此事的,回京之後便未深究,但這些日子,我聽的看的,都幾乎可以肯定,薑太醫救的人定是杜淵無疑,而也隻有杜淵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跟前,肅宗陛下才能相信薑太醫是真的醫術高明吧,如此才說得通……”

謝星闌微訝,也未想到還有如此一節,頓時道:“這般說來,當初明嬪案子發生之後,定北侯府竟然沒有幫救命恩人一家?”

秦纓搖頭,“許是沒有辦法幫。”

說至此,她忽然道:“不過薑太醫的女兒,似乎被充入教坊為舞姬了,當初查雙喜班的案子,我便遇到過一個名字被除去的舞姬,此人天賦絕豔,很得主子們賞識,但奇怪的是,有關她名字的記錄都被抹去了,當時想來隻以為是書頁遺失,但前日我幫了盧月凝一回,又聽到了此人事跡,再想到你說的定北侯未幫,不免懷疑,是有人故意抹除了有關此人的記載,但我又聽汪太醫說,這唯一的女兒,入宮不到兩年便死於非命了。”

雖未覺此事與兩家的案子有何關聯,但如今又一謎團橫在二人心底,自然下意識想要探究一番,秦纓道:“按照年歲,那位吳老太醫,應該與薑太醫共事過,前次我與他相談甚歡,說不準他知道薑太醫家的事……”

謝星闌沉眸道:“他們一家的命運的確令人唏噓,你想知道,便去拜訪看看,至於我這邊要如何探查,你不必擔心。”

秦纓頷首,又看向手中信紙,“定北侯那個時候出城,能去做什麼?難道是去找什麼救命治傷的良藥?可當時太醫院都在豐州城內啊。”

謝星闌若有所思,“那時冒險出城,定是為了大局出發,不一定是救命治傷,但能拿著太後的手諭,一定是對皇室彼時的處境有益。”

秦纓輕喃:“處境有益……彼時能做的,不就是穩定軍心,等待各處忠於皇室的駐軍增援?奇怪了,定北侯偷偷出城又回城,那我母親去探望陛下,應該是在定北侯回城幾日之後……”

說至此,她語聲一揚,“難不成?我母親被害的原因,與定北侯出城的目的有關?”

謝星闌烏瞳微狹,眼底鋒銳起來,“但定北侯當年所帶之人,皆是他最為親信之人,很難查清楚他為何出城……”

秦纓唇角緊抿,“但我還聽爹爹說過,說肅宗與岱宗兩位陛下,對定北侯府都頗為倚重,但到了貞元年間,陛下感激太後養育之恩,便格外倚重了鄭氏,倘若當時有何要事,太後和陛下為何不讓鄭氏去辦,而要定北侯去辦?”

“等等……”

秦纓忽然挑眉,“那守軍說,當時定北侯隻拿了太後的手諭?”

謝星闌頷首,秦纓立時問:“那陛下呢?他就算染了病,受了傷,但隻要意識清醒,應該拿他的印信才對啊……”

謝星闌呼吸微沉,“或許,陛下傷的極重?”

秦纓心跳的有些快,“傷重便該傳太醫去診治,又為何出城呢?回城時多出來的那幾人又是何人?而我母親去探望陛下之時,說陛下隻是染了瘟疫,並未提傷重。”

見謝星闌擰眉沉思起來,秦纓彎唇道:“罷了,得用證據推斷,如今,還是先想法子摸清楚定北侯到底去做了什麼為好。”

謝星闌點頭,“你放心,我已安排了自家人手。”

他定了定神,又將要肅清科場與查那薛氏神醫道來,秦纓知道肅清科場,是因為方君然鑽了空子高中入仕,對大周而言頗為恥辱,而那薛氏神醫一事,她倒是沒想到謝星闌真的派人去細查了。

謝星闌道:“底下人來稟報了兩次,第一次隻查到那賀神醫兩代人都在薛氏為府醫,很得薛氏一族信任,但第二次便有些古怪了,說沁州當地有傳言,道薛氏一族受了詛咒,時不時便有人得一些古怪的疑難雜症,這才要將賀神醫兩代人都留在府中。”

秦纓聽得莫名,“詛咒?”

謝星闌搖頭,“多半是什麼見不得光之症,不願道與外人聽,外麵人好奇,便編出了各式各樣的說辭,這才越傳越離奇了。”

秦纓點了點頭,也做此想,不由道:“那此人必定知道永寧患了何病。”

見她語氣篤定,謝星闌頓時眯了眸子,又耐著氣性,四平八穩地道,“自然,若是去問崔慕之,或許能有答案。”

秦纓眼珠兒微瞪,咂摸一番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咦,這好端端的,哪裡來的酸味啊?”

……

秦纓既有心弄明白薑仲白一家到底是怎麼回事,離開金吾衛後,便果真往吳老太醫府上去,一路到了仁安坊吳府,秦纓徑直上前叫門。

小廝開門見是她,忙進內院通報,沒多時,秦纓便見到了鬢發花白的吳若謙。

“吳老先生,我果然又來麻煩你了。”

吳若謙笑嗬嗬地請秦纓落座,“縣主又來問防範時疫的法子?我聽說京城城外的災民,已經有往北麵回鄉的了啊……”

秦纓搖頭,“不是為了此事,是來向您打探一件舊事,您算起來也是太醫院的三朝元老了,我想問問您,可知道薑仲白薑太醫家裡的事。”

吳若謙慈祥的笑意微滯,“薑太醫?縣主問他做什麼?”

秦纓先解釋設戒毒院治毒膏之禍,又說:“您是認識汪太醫的,後來,他正是從薑太醫的醫經典籍上得了醫方,但他對此諱莫如深,說此人犯過大罪,不好議論,您也知道,我一小女子,不在朝中任職,自是沒有他那般多顧及,想著前次聽您講故事,便來試試,看您願不願再講一回。”

秦纓言語活潑輕鬆,吳若謙了然一瞬,倒也沒有初初聽聞那般緊張,便和緩笑道:“我是肅宗二十五年入的太醫院,那時我與汪槐一般年紀,又是新來的,自然對前輩們頗為敬佩,薑太醫便是我尤其敬重之人,但後來沒想到會出明嬪的案子。”

“到底是哪裡用藥出錯,我也不知情,我擅小兒病症,婦人病並不擅長,再加上我資曆尚淺,這樣多差事,也輪不到我,當時太醫院震蕩了月餘,等我們回過神來,薑太醫一家便全都被株連了,也實在是可憐得很……”

秦纓道:“您是說薑太醫的獨女嗎?”

吳若謙搖頭,“除了他女兒,他夫人也可憐,一把年紀身體不好,還患有長年隱疾,雖然不知到底是什麼病,但聽說薑太醫愛妻如命,在老家的藥田裡專門種了給他妻子用的藥材,彆家是為了賣藥材獲利,他隻是為了能好好給妻子治病,他夫人被流放,聽說死在了半途,至於他女兒,被充入宮中,進了雲韶府。”

吳若謙歎道:“雲韶府的宮伎地位卑賤,也多是因獲罪而入的,不過他這個女兒極有天姿,入雲韶府沒多久,便在一眾宮伎之中冒了頭,我們偶有聽聞,也為薑太醫慶幸,可誰知還不到一年,她便消失在了宮裡,彼時我們同僚間也私下探問,隻聽說是得了急病,在被送出宮的途中就已經死了……”

秦纓心底一沉,“沒有人幫幫她嗎?我聽說,薑太醫之所以能入宮,是因為救治了一位大將軍,此人乃是老定北侯杜淵?”

吳若謙回想片刻,“你彆說,可能真是,我入太醫院之時,薑太醫已經在太醫院五年了,他為官清廉,與世家貴族們來往不多,但與定北侯府確有來往,老定北侯有個頭疼腦熱,也隻請他幫忙探病,後他女兒入雲韶府能出頭,說不定也是有人暗中照應著,否則那時節,雲韶府弟子三千,一個小姑娘再厲害,可不好一兩年便得主子們賞識。”

一聽老定北侯隻請薑仲白看病,秦纓便知自己沒有猜錯,但聽吳若謙也說那女兒死了,她心底又有些發沉,隻問:“您可知她女兒叫什麼?”

吳若謙眉峰一動,“這個我記得,叫南星,乃是一味藥的名字,這也算薑太醫鑽研醫道成癡的明證,他雖隻有個獨女,卻對她極儘寵愛,這姑娘才情兼備,在閨中時修習醫道,還尤其擅長培植花木,我還記得,我入太醫院兩年之後,一次冬日裡去他們府上辦差,卻不想一進他們府內,便見滿室蘭花生香,竟是那姑娘自己設計了花房,又引了熱泉流入地底,用熱泉來溫暖花木,這才變易四時,凜冬生花。”

秦纓先輕喃這“南星”二字,總算解開了當日雲韶府記載被撕去的疑惑,待聽到最後,微訝道:“倒是與觀蘭殿的花房布局十分相似!”

吳若謙點頭,“不錯,也不知是不是從他們府上學來的法子。”

離開吳府後,秦纓還覺得有些巧,永泰帝愛蘭,這才有了觀蘭殿,但觀蘭殿的熱泉花房,竟是先出現在了薑南星手中,她蹙了蹙眉,忙將自己將要發散的思緒止住。

馬車一路入長樂坊,剛近了府門,白鴛先道:“縣主,李姑娘來了!”

秦纓掀簾看出去,果然看到郡王府的馬車停在外,她麵色一喜,忙快步入府門,等到了前廳,便見李芳蕤站在廳中候著。

秦纓快步入門,“你怎麼過來了?”

李芳蕤笑道:“我閒來無事,來問問你要不要出城去相國寺上香。”

秦纓微詫,請她落座,“何時去?”

李芳蕤道:“明日,我與母親去,還有馥蘭和她母親,今天午間她來探望我,說眼看著春暖花開了,多出去轉轉,正好我母親身體好了不少,我便應了。”

秦纓歉意道:“明日是不成的,早間我要入宮拿虎骨膏,我父親的腿疾,最好再用幾貼藥。”

李芳蕤自不介懷,“無礙,馥蘭也是太突然了些,你都想不到是怎麼回事,鄭氏大房和二房,要給先信國公辦冥壽水陸道場,就在十五之後,要辦半個月,這不眼看著沒幾日了,今天早晨蕭湄忽然去了馥蘭他們府上,也不知蕭湄怎麼想的,還想讓馥蘭和她哥哥到時候一同出城去做道場。”

秦纓訝然,“他們雖同為蕭氏,但早是遠親,且……老鄭國公是蕭湄的曾外祖,與馥蘭兄妹又有何乾係?還有,十九不是祭天大典,宗室皆要參加嗎?蕭湄可要回來?”

李芳蕤搖頭,“這便不知了,若是其他事,還可當做尋常親戚走動,可這冥壽道場,她們去做什麼,馥蘭覺得蕭湄古怪,但經此一事也想去上香祈福,這才來找我。”

秦纓了然,這時又問:“你還記得我們去雲韶府時,你翻到過一個永泰元年的舞姬嗎?”

李芳蕤回憶一瞬,忙點頭,“記得!”

秦纓歎息道:“也不知是什麼緣分,這位舞姬,竟是咱們在慈山聽說過的那位薑神醫的女兒……”

李芳蕤大驚,“這是怎麼說的?”

秦纓將前後聽聞道來,李芳蕤麵色幾變,等聽完薑家一家的結局,自是唏噓不已。

二人說完這些,天色已黑透,李芳蕤又感慨半晌才起身告辭。

……

翌日清晨,秦纓照例入宮求藥,待到了禦藥院,卻見長祥在和李琰說話。

秦纓有些意外,長祥笑著道:“小人算著縣主也該來了,您稍等等。”

他說完轉身入了藥房,秦纓看去,便見李琰身邊的四喜也站在藥房門口。

秦纓上前道:“三殿下身體不適?”

李琰還是那副溫文模樣,“我母妃夜裡睡不安穩。”

秦纓擰眉道:“若是常常夜裡不寧,可要請個太醫好生調理調理才好。”

李琰扯了扯唇角,“調理無用。”

他言辭深長,似乎有何內情,秦纓想到他前次那些含糊不明之言,便不再問下去,李琰見狀,反而繼續道:“聽祥公公說,你問過他豐州舊事?”

秦纓還未點頭,李琰又道:“當年你母親和兄長,也死在那次的瘟疫之中。”

秦纓眉頭皺了皺,“殿下想說什麼?”

李琰看著她,“你是在找她們出事的內情嗎?”

秦纓眼瞳微縮,唇角亦緊抿著,李琰見她神色嚴峻,自是明白了一切,他眼底生出兩分悲憫來,似乎在同情秦纓。

秦纓語聲微涼,“三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李琰搖頭,苦笑道:“我心有餘力不足,幫不了你,豐州之事,我也所知甚少,但事有反常即為妖,宮裡這些年,反常之事太多了。”

他話音剛落,長祥從藥房走了出來,李琰苦澀散去,神色又恢複了平常,而四喜也捧著一隻食盒走了出來。

李琰便道:“那我先回去了,適才說的事,便拜托公公了。”

長祥點頭,“小人舉手之勞。”

李琰聞言轉身離去,秦纓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沒追上去多問,李琰雖看起來並無惡意,但如今多事之秋,她也不敢在宮內冒險。

長祥見她盯著李琰離開的方向,便歎道:“這些年娘娘和殿下過得不易,外人看來,便覺他性情古怪,還望縣主莫要介懷。”

秦纓想起長祥當初是淑妃宮裡之人,便問:“淑妃娘娘這些年淡泊名利,不爭不搶,卻怎麼總是夜裡不寧難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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