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正襟危坐的,瞥漸她那張臉一磕,當場“嗤”一聲笑了出來。
“……”
裴月明這妝,不是她畫的,也不是桃紅芳姑等人畫的。這妝容有講究,每一筆怎麼下都有規矩,十二監專門遣了喜嬤嬤過來畫的。
厚厚撲了一層又一層的粉,白白的臉,兩腮兩圈暈紅,搭配著細眉和描得格外紅的唇。
效果吧,裴月明看過,一言難儘。
但也不用這樣吧?
至於嗎?
“很好笑嗎?”
卻扇完了,禮官和喜嬤嬤引著他們往內宅新房正院嘉禧堂而去,裴月明牙癢癢。
蕭遲才不怕她,“怎麼畫成這樣啊?”
他語氣不可思議,說完還“嗤嗤嗤”笑了幾聲。
“……”
這個問題要問你祖宗知道嗎?
裴月明憋氣。
她閉嘴,和他廢話什麼呢?省點兒氣暖暖肚子不香嗎?
當然,蕭遲的嘲笑也沒能持續多久,
嘉禧堂到了。
這座位於王府中軸線的中心院落,規製和前麵的嘉樂堂是一樣的,披紅帶彩.金箔紅屑遍地,紅彤彤金燦燦的,燈火通明。
這是所有了禮規的最後一處了,然而卻並不好過。
又是各種起伏叩拜,冗長並不亞於前麵的銀鑾殿,而且更瑣碎,裴月明像個木偶人似跟著禮官高唱動作,她兩腳都開始打晃了。
蕭遲都有些吃不住了,更何況是她。
熬到亥時,終於完了。
禮官和喜嬤嬤恭敬告退,人一走,裴月明直接往身後的大羅漢榻一癱,不動了。
蕭遲也是。
兩人動作難得這麼整齊劃一。
王鑒和桃紅芳姑等人趕緊上前,捏肩捶背脫鞋揉腿,又急急叫人端熱茶上來。
一盞熱茶下肚,裴月明肚子咕咕叫,天知道她從一早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啊!
剛才是餓過頭,都感覺不到了,現在一醒過來感覺胃都要餓穿孔了。
“趕緊的,弄點東西吃吃。”她有氣無力。
蕭遲待遇比她好點,但也兩頓沒吃了,一連串折騰餓得前胸貼後背。
“還不快去!”
熱氣騰騰的席麵很快魚貫而上,得益皇子之尊,蕭遲是不用餓著肚子去前頭頂酒的。
二人迅速轉移到外間,二話不說埋頭狼吞虎咽。
一時隻能見筷子和盤碗碰撞的輕微響聲,吃了七八分飽,人總算活過來了。
裴月明其實還想吃點,但好在理智還在,餓久了可不能一口氣吃太飽,不然胃受不了,隻要依依不舍撂下筷子。
蕭遲也夠了,擱下茶盞,隨意揮了揮手。
席麵撤下,侍女們打開窗扇通風,散了飯菜味兒,而後關上,將香爐端至窗下,淡淡的百合香散開。
很快,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停當,這批一色水紅新衣的守新房侍女隨即齊齊俯身。
“賀殿下大喜!”
“賀王妃娘娘大喜!”
“願殿下與王妃娘娘合巹同心,如意吉祥!”話罷魚貫退下。
殿內寂了寂。
裴月明和蕭遲的動作都頓了頓。
一聲王妃娘娘,還有那什麼合巹同心,兩人這才想起了一件事。
是啊,大婚就是成親,成親後吧,現在豈不是……那什麼洞房花燭夜?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起來了。
裴月明忍不住側頭望了蕭遲一眼,誰知這時蕭遲恰好也望過來,對視一眼,兩人更尷尬。
其實倒不是什麼觀念問題,主要的是兩人目前這情況實在有點太特殊了。
若這大婚對象換了旁人,那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就比如裴月明,如果她之前謀劃成功的話,她和陳良寬新婚夜總不會蓋棉被純聊天的吧?
可現在……
上下打量對方兩眼,明知不同的但偏又格外熟悉,互換多次,這等於自己第二個身體。
要是早有其他心思還好,可分明全無綺念,誰還能對‘自己’下手呢?
太怪異了,隻想想就渾身不自在。
再加上這事兒吧,本就是彆有初衷和目的,現在大婚倒是大婚了,可兩人是誰也沒想過要那啥啥。
以前沒想過,現在也沒這意思。
坐在這紅彤彤的新房裡頭,被人這猛一提醒,就格外的尷尬了。
“殿下,娘娘,熱水妥了。”
王鑒左瞄瞄右瞄瞄,他都牙疼,見小太監招了招手,他忙出聲稟報。
“……嗯,洗漱吧。”
蕭遲抹了一把臉,齊聲轉頭往外間行去,走得飛快跟有人在後麵攆著似的。
“……”
裴月明不知說什麼好,行吧,先把這臉洗了再說吧。
兩人各自洗了一個心不在焉的澡,這澡洗得時間真格外的長,前後添了幾次水,泡得手皮都有點起皺了,這才磨磨蹭蹭起身。
兩人不約而同,在裡衣外頭整齊套上麵衫,連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苟。
被侍女太監各自簇擁著進了新房,坐在百子千孫紫檀木拔步床沿,王鑒和芳姑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把床屋最外麵的大紅如意簾子放了下來。
“……”
“咿呀”一聲門響,所有人退了出去,大紅喜燭旺旺燃燒,映著繡金喜帳內紅彤彤的。
兩人你眼望我眼,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這樣不行啊,裴月明組織了一下語言,“誒,……”
誰知她才動了動,就眼睜睜看著他嗖一聲往後一縮。
蕭遲連忙說:“你乾什麼?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啊!”
“……”
作者有話要說:蕭遲: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