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領旨!”
蕭遲接過明黃的飛龍紋卷軸,旨到三日內出發,他站了起身,張太監說:“三殿下,陛下還有口諭,說讓您明日進宮一趟。”
按照約定成俗,聖旨降下當天算一天的,那就是後天就該出發了。
蕭遲點點頭,吩咐王鑒送張太監出去。
他轉頭,先扶起跪在他身後的裴月明,裴月明接過聖旨看了眼,遞給小文子按規矩供起。
是挺突然的,但怎麼說呢,也有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一詫之後,就淡定下來了。
沒多久,段至誠周淳葛賢等人陸續趕到,段至誠捋了捋須,“大病一場後,陛下精力遠不如前了。”
皇帝是不肯再立太子的,那這個結果也就沒什麼太出奇了。
“也罷,出京走走也好。”
局勢非常緊張,降降溫也是好的,畢竟短期內,蕭遲無法擊敗蕭逸,而蕭逸也無法擊潰蕭遲,隻能僵持。
他們也好趁著這段時間,仔細思考一下對安王府方針策略。
這段時間忙著周旋交鋒,根本沒法分神理會其他事情。
蕭遲已經出過一次外差了,有經驗,基本的東西都不需要叮囑了,隨聖旨一起的來的還有關於淮南道和運河有關的卷宗來,段至誠略略翻過,增調和口述一下補充。
現在得忙出京前的準備,行囊車馬這些不用蕭遲和裴月明操心,他們主要斟酌的離京後人手的布置,以及隨行人員的調配。
這趟和蕭逸同行,路途又遠,需要的考慮得更全麵一下,否則出去以後,就沒法調整了。
時間很緊迫,明天還得騰空進宮一趟,蕭遲和裴月明忙得是腳後跟打後腦勺。
蕭遲緊著去了戶部一趟交接手頭公務,裴月明則在府裡擬隨行名單。等他匆匆趕回已經傍晚了,三兩口扒了晚飯,而後挑燈夜戰,一行人就著草擬的名單商量。
增增減減,最終落實,趕在宵禁前分彆送中書省和吏部去了。
段至誠等人直接在王府客院歇下了,明天一大早起來繼續,也免了奔波。
裴月明伸了伸僵直的腰,這才打著哈欠起身,和蕭遲準備回嘉熙堂。
不過回去之前,馮慎來了,說李鑫有事要稟。
給他先稟過了,不是緊急,但馮慎覺得有上稟的必要,於是給王鑒傳話了。
“李鑫?”
裴月明愣了愣,一時半會的,她還真沒想起這是誰?
王鑒忙道:“馮校尉說,是先前在鄣州時,重傷不便挪動,留在鄣州養傷的其中一個護軍隊長。”
裴月明這才恍然大悟。
先前鄣州的時候,沒出現犧牲,但因公受傷卻是有的。其中有兩個老家就是鄣州的,遂養傷連探親假一起放了。二人好好養傷,等痊愈後,好生探一探親再歸隊不遲。
裴月明還記得,一個叫張平,另一個就是李鑫。
李鑫傷勢很重,當時大夫就說了,痊愈加複健差不多得半年,再加上二月的探親假,這時候也確實差不多歸隊了。
這是有什麼事?
蕭遲道:“叫進來。”
兩人回身,重新在炕幾前坐下。
馮慎和李鑫早候著了,須臾便到,很精神的一個小夥子,黑皮膚大眼睛,目光炯炯,一進來立馬拂袖單膝跪地見禮,鏘聲:“卑職給殿下請安,給王妃娘娘請安!”
“起罷。”
“李鑫,你傷勢調養如何?”
“謝殿下垂詢,”李鑫連忙拱手,“卑職業已痊愈,與傷前無異!”
“很好。”
詢問兩句傷勢,又關切一句注意休養,這小夥子有點激動,鼻尖連汗都出來。
裴月明不禁笑了笑。
蕭遲問:“你二人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
李鑫連忙稟:“卑職偶然間發現,與我們同行的那個竇安,並非真的竇安!”
不是竇安?!
什麼意思?
裴月明微笑一斂,輕鬆的氣氛當即去了,她和蕭遲對視一眼,她問:“什麼意思,你說具體點兒!”
“是這樣的,卑職傷勢痊愈後,正是竇大人從京城折返之時,監察使府已整裝完畢前往江南,卑職就想著,去和竇公子告個彆,誰知……”
誰知,卻發現這兩竇安根本不是一個人!
李鑫祖籍黎州魯縣劉鄉,是個山溝溝的地方,但事實上從祖父那輩子人,就遣往黎州城裡謀生了,就住在黎州城郊。
這些寧王府檔案有,但官憑上卻不寫這麼詳細的,隻寫了前者。
李鑫父母在京城謀生,因而他能被選中寧王府護軍,但祖父和叔伯一大家子人卻在鄣州,他惦記著與親人團聚儘孝,因而傷勢漸好的時候,就動身回去了。
大家隻以為他回魯縣,但其實不是,他就在黎州城郊。
因為距離近,就想著去和竇安告個彆。
他並不知道竇廣蕭逸之類的事情,因鄣州一行,與竇安有過並肩作戰的革命情誼。竇廣調任江南道監使,年末卸任,上京述職,然後再到江南上任。
家眷和幕僚就留在黎州,等他回頭再一起上路。
竇廣官聲極佳,離開黎州很多百姓都舍不得,去送行,還送了萬民傘。
動靜很大,李鑫就知道了,他趕進城一看,恰巧監察使府大門洞開,騾馬家人魚貫而出。
牛氏眼睛不好,需要額外照顧,竇廣得在前頭寒暄,這責任就交到竇安頭上。竇安與牛氏同車,好幾次撩簾吩咐,慢些,小心些。
這一撩簾,正巧落在趕過來的李鑫眼裡,他登時就愣了。
是個清秀麵白,有些瘦削病弱,五官和竇廣有幾分相似,生得平凡又嚴肅的年輕人。
和清雋驚豔的竇安那是迥異,離得遠遠,一眼就分辨得清清楚楚了。
他又驚又疑,還不肯信,於是悄悄尾隨,過後又托黎州刺史張祥幫忙,他打聽過後,最後確定,這位年輕人確竇安,監察使府的司馬,竇廣過繼的兒子。
這明顯不對勁了,於是李鑫立馬趕回京城稟告。
“不是竇安,那這人是誰?”
仔仔細細問過之後,賞了李鑫讓二人下去,裴月明就詫了。
這竇家,真是剝完一層還有一層。
因有蕭逸在前,大驚失色倒不至於,但驚詫還是很有的,連竇安都是假的!
回憶起當初那個俊俏活潑的年輕人,曾這麼近身接近過他們,裴月明驚疑且不適,和蕭遲對視一眼,他的臉也繃起來了。
這人究竟是誰?
回憶起那個假竇安,演技精湛,言語表現都是那麼恰到好處,他當初有多麼不引人留神,就足說明他多有能耐。
裴月明仔細回想對方的表現,越回憶,越覺得,這假竇安真不是什麼二流三流人物。
如果他是蕭逸心腹,那至少得是馮慎或以上的位置。
“會是這真竇安木訥文弱,身體原因不能勝任,竇廣不得不另尋他人嗎?”
仔細問過李鑫,這真竇安不但木訥,身體也不大強健,連日奔波爬山涉水的,他肯定不行。
是嫌疑他身體差不能完成任務嗎?
“還是,這假竇安是蕭逸遣過來的?”
還是事關重大,所以蕭逸特地安排了人下來?
這兩個解釋都挺合理的,但不知為什麼,裴月明心裡總有種不大踏實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好了,小小肥的二更發射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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