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蕭遲這小哥哥竟是沒死。
他非但沒死,還沒暗度陳倉出了宮,被竇廣換了個身份養在膝下,長大成人。
那麼淑妃的交易,就順利成章了。
淑妃有人脈,而昭明太子那邊沒有。
皇帝登基以後,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汰換人手。不管是朝堂上的,抑或宮裡的。據裴月明所知,皇帝即位後的頭一年,就以大赦為由往外兩次大規模放人。
原東宮的人馬遷入西苑後,宮內的人手肯定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想偷渡一個活生生的人出宮,談何容易?
很自然,就和淑妃一拍即合了。
淑妃要的,就是外朝的人手,雖然她死了,但有蕭琰這個把柄在手,哪怕申元並不聰明,交易也繼續進行下去。
彼此都知道存在,長大後,在有共同目標的情況下,蕭逸和蕭琰聯手也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裴月明長長吐了一口氣,“難怪啊!”
她真有點佩服淑妃了,膽大心細,這是一個很懂得利用優勢抓住機遇的女人。
給皇帝當替身就床上用用,真的太浪費了。
她看一眼身側一臉震撼的蕭遲,有些話她沒出口。
昭明太子的舊人,為什麼寧願犧牲這麼大甘冒奇險也要和淑妃交易將小主人送出宮呢?
畢竟要說謀求皇位的話,其實蕭琰原來的身份容易太多了。
原因,大約就一個吧。
察覺了殺機。
不知是貴妃和皇帝的重逢結合,讓皇帝看小蕭琰覺得礙眼,還是皇帝本身就對昭明太子遺子心存殺機。
裴月明客觀評價,她覺得後者居多。
要是蕭琰不死。
說來這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那可就不僅僅隻蕭遲三兄弟。
蕭琰也算一個。
甚至他的資格不比蕭遇小。
他才是正統嫡長一脈。
依照皇帝的為人品性,他會容許這麼一個隱患順利長大嗎?
裴月明此時,也完全明白皇帝為什麼會監視蕭逸了。
“還記得蕭逸在!在翠錦閣說的話嗎?”
蕭遲點了點頭。
他也想到了。
交易。
他們知道後尚且百般查探,更何況是皇帝?
裴月明抿唇,甚至,當年親身經曆者之一,曾經對蕭琰動過殺機的皇帝,他很可能馬上就會驚疑起來。
所以遣出霍參,讓監視蕭逸,以確定這個匪夷所思的懷疑是否就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話,還要順藤摸瓜把蕭琰的蹤跡摸索出來。
默了片刻,裴月明道:“這麼看來,他們兩人也是麵和心不和的。”
所以蕭逸暗暗坑了蕭琰一把。
蕭逸能不知道自己所說會上達天聽嗎?
不。
他清楚地知道。
當時那番話,他還是刻意說給皇帝的聽的,目的之一就是降低皇帝的忌憚心。
那目的之二,就是暗算蕭琰了。
已經在開始為日後鋪墊了。
毫無疑問,等達成目標後,這兩人肯定會拆夥,甚至圖窮匕見。
這很正常,一個是現任皇帝的兒子,距離皇位就差一步;一個是前朝太子的親子,名義上還是已經死了的。彼此的起點就根本不一樣,達成終極目標的手段自然也不會相同。
對於蕭琰而言,蕭逸很可能也該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個障礙。
共同目標達成以後,矛頭就該馬上調轉了。
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來了。
這兩人有什麼共同目標?
裴月明心跳忽快了起來,無端端的,她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側頭看蕭遲:“……蕭逸和蕭琰一直都有聯係的。”
甚至在王鄉河,蕭琰還親身上陣。
之後他們一直追逐著他,由淮南道直入到江南東道,深入到竇廣的治地,靖王勢力的一側。
這個行為,能不能理解為——
誘?
葛賢失聲:“會不會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計謀!”
本來誰都以為,二皇子是皇帝親子,再怎麼奪嫡再怎麼不和,那也是內部的矛盾,麵對外部攻擊,那自!然該是一致刀口對外的。
可誰知,現在竟發現不是。
那麼會不會,從出京的伊始,這就是個計策?
最開始的時候,是安王暗中推波助瀾以致掀起逼封太子的浪潮。
然後很自然而言的,已不堪重負的皇帝將兩個兒子都攆了出京。
到了這淮南道,而後,再被證據和線索一步一步引入文州,引入這通縣。
江南東道,是竇廣的管轄範圍,左邊還瀕臨一個矩州,蕭琰潛伏。
不知從哪個窗牘縫隙竄進一陣風,堂上唯二的兩點燭火“噗噗”作響,室內一陣忽明忽暗閃爍。
蕭遲聲音有一絲暗啞,“今日,查到了靖王轉運糧倉的線索。”
據他們判斷,裡頭該還藏著極多的糧草,可能占據靖王存糧的一半。
這麼鄭重的一件事情,商議到最後,自然而然是打算儘快去一探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