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裡是怎麼說的來著?“TheMoment”,是不是?
哲人微微帶了一絲自得地這樣想著,下一秒鐘,他就驚異地看到柳泉信雅居然堪堪在這個球變成死球之前趕到了落點,然後把這個球無比狼狽、毫無技巧地簡單擋過了球網。
妹妹似乎也有點措手不及——事到如今這個家夥的鬥誌居然還沒有崩潰,這放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不過妹妹當然也反應伶俐,立即衝前輕飄飄地來了一記後場高吊球。
假如想要接到這個球的話,柳泉信雅就必須立即回身再往底線附近衝回去。在一個球的來回交手中被對手前後左右地這麼調動了數次,這種疲於奔命的醜陋表現放在柳泉信雅身上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哲人幾乎都已經聽到了自己身旁那幾位今天同樣是來采訪國家隊女子組的公開訓練、卻無意中正巧碰上這麼一場曆史性對決的網球記者們的歎息聲。
然而他卻看到那個從前驕傲得不得了,對於自己所擁有的才能具有著甚至漫不經心一般可以隨意揮霍的高度自信,仿佛全世界的女子選手都應該跪伏在她的腳下,在她的才能麵前乾脆地認輸的少女,沉默地飛快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高吊球的預期落點追過去。
一直追過去。
她的眼中隻有那顆網球,除此之外彆無其它。
然後,她身上那些幾乎已經湮滅的才能,又掙紮著發出一絲最後的閃光。她在幾乎追近了那顆網球的落點的一霎那,用儘全力斜過身子,發出一聲尖厲的呼喊聲,伸長了她那隻已經快要廢掉的右手臂,僅僅使用一隻早應該脫力的手,在半空中截到了那顆網球,然後順勢把身體應轉的餘下多半個圓圈一道轉了回來——
360度的回頭扣殺!
球啪地一聲壓著中線落地,主審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Advance,柳泉信雅!”
Deuce的情勢再一次被打破了!
仿佛完全想不到對方拖著已然殘破的身軀和近乎透支的體力,還能夠有機會破掉自己的發球局似的,哲人注意到球場另一端的妹妹緊緊握著自己的口袋裡那顆剩下沒有發出去的網球,整個身體仿佛在微微地發著抖。
主審那冰冷無情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賽點,柳泉信雅!”
然後,柳泉信雅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一瞬間抽空了那樣,咚地一聲坐倒在球場上。
這種突發事件當然立即引起了一陣場邊的竊竊私語。哲人注意到之前那個在比賽開始前就衝著柳泉信雅作出“加油”手勢,擺明是來做她的後援團的忍足謙也,甚至立即跳了起來,上身前傾,衝著場內喊道:“喂!信雅醬!!沒事吧?!”
“信雅醬”這個很明顯是屬於非常親近、非常熟悉的大親友才會使用的稱呼,讓哲人驚訝了一霎那。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被場中似乎已經完全脫力的柳泉信雅吸引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她十分艱難地左手撐著膝蓋、右手以球拍拄著地麵,花了幾秒鐘才重新站了起來,深呼吸了幾次之後,才衝著忍足謙也出聲的方向擺了擺手,好像是在示意自己沒事。
……不過連一句“我沒事”的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這種樣子真的可以算是沒事嗎。
……還有,假如已經變成了這樣的對手,結果還是無法擊敗,那又應該怎麼辦呢。
哲人似乎感覺到場上的妹妹微微的發抖傳染到了他身上似的,他簡直無法控製自己發抖的雙手。這個時候,他聽到自己身後,看台上其他觀摩比賽的網球專項記者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已經是柳泉這邊的第三個賽點了啊……川崎成美真頑強……”
“不……怎麼說呢……柳泉信雅當年的重傷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啊……能夠和如今的U-20一軍成員拚到現在,還幾次拿到賽點,假如不是因為那次重傷,她現在能夠取得什麼樣的成就還真的很難預測啊——”
“再這樣拖下去的話事態就將對柳泉信雅不利了吧……不知道她能否在這一個賽點上順利拿下比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