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畫麵左側的少女,不知為何剛巧單手將對麵少年的指尖按在自己額上,因而自己還露出了一點愕然且不知所措的表情;而畫麵右側的少年,微微向前傾身,露出無辜的笑意,隱藏在鏡片之後的狹長雙眼裡閃著溫柔深邃的光芒。
真是無比美好的一個瞬間。對照五年之後的現在,就尤其令人感到時光流逝的殘酷和傷感。
淡島世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似乎什麼語言在這種事情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說得再真誠再美好,也無法抹消那種遺憾和不解一樣。
宗像禮司的目光似乎隱藏在鏡片之後,從淡島世理的臉上一掠而過。
他似乎看出了什麼,然而他也並沒有就此話題深入探討的興趣,最後隻是簡單地說道:“……我累了。”
這種以前室長大人決不會說出來的話,形如一道逐客令那般,淡島世理瞬間就驚覺了自己今夜的多事——即使自己隻是在腦海裡思考過多餘的事情,深諳他人心理、能夠輕易看穿幾乎一切事物的青之王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是!非常對不起,室長!今晚打擾您了。”她立刻麵色一正,認真說道。
“今晚請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聽到宗像禮司嗯了一聲當作回應,淡島世理就轉身走向公寓大門。
當她拉開大門的時候,聽見身後的宗像禮司淡淡地又說了一句:“今晚,去一趟HOMRA,和他們那裡的草薙聯絡一下今後新的合作內容與對策吧。”
淡島世理的手停留在門柄上,一瞬間就怔住了。
“……室長!?”她猛地回過頭去。
卻看到宗像禮司仍然站在窗前,向下俯望著人潮洶湧的街道。
“去吧。”他說。
“隻此一晚,即使暫時不聊工作也是被特彆準許的。”
淡島世理動了動嘴唇,想要問一句“為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然而鬼畜室長已然洞悉了她的疑問。
“想問為什麼?”他換了一種站姿、斜斜倚靠在窗框上,微微側過頭去繼續望著窗外的燈海,雙手環抱在胸前,窗外的燈火在他深藍色的短發上薄薄地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按照中的說法,姑且認為是‘聖誕節的魔法’吧。”
他居然微微勾起唇角,這麼半開玩笑、似真似假地說道。
淡島世理一瞬間就驚悚了。
“……是。”她沒有多問,思考一秒鐘後,沉下聲音認真應道。
“那麼我告辭了。”
重新說完告辭的話,淡島世理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聽到大門哢噠一聲自動關緊的聲音,宗像禮司笑了笑,回身走到那張辦公桌前,重新拿起先前放在那裡的半杯酒。
杯中的冰塊已經化開了一大半,他拎著杯口晃了晃,然後閉目喝下一大口。
微涼的醇美酒液滑下喉間,他微微揚起視線,在這個角度,剛巧能夠正麵看到桌上剛才驚倒了淡島世理的那個相框。
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下,他注視了那個相框一陣子,然後忽然衝著那個相框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你的護照,再過一個月好像就要到期了啊?”他突然說道,唇角帶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笑意。
“至今還不提交護照更換申請,你是那種會犯如此低級錯誤的人嗎。”
他含著笑,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要不要在自己消失之前,最後幫你這個忙呢,真是讓人頗費思量啊。”
“在我消失之後,你又能不能聽到這個消息呢,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反應呢,真讓人猜不透啊。”
他注視著那個相框,沉默良久。
“真想看看那個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還會說著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帥氣台詞,或者是因為這個壞消息而流下眼淚——”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
“不,想起你那個時候對十束多多良發火的情景,就覺得說不定你也有可能怒氣衝衝地朝著天空吼叫‘有沒有想過自己死了會讓彆人怎麼樣’……”
“會這樣令人有所期待,這就是你的長處吧。”
他的眉眼奇異地沉澱下來,突然仰首將酒杯中的小半杯酒一飲而儘。
“無論如何,擁有力量之人必須承擔起這份力量所帶來的責任。這一點,不用說你也知道吧?”
“所以,雖然不知能夠堅持到何時,就讓我飛奔到倒下的那一刻吧。”
*【~第二卷·學園K·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