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迎著土方跑了過去,一臉高興的樣子。
“副長!我在這裡!”
土方一個急刹車,等到他看到柳泉手裡拎著一柄明晃晃的、顯然並不是屬於她的太刀跑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簡直不能更好看了。
“你沒事吧?那個被你引到這裡來的浪士呢?!你把他乾掉了?!”
柳泉被他的語氣問得一陣懵然。
“哎……?!當、當然啊,我把他砍翻,搶了他的太刀,正、正打算去支援副長……”
“你剛才沒帶武器出來吧?!”土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瞪著她,嚴厲地剜了她一眼,似乎終於看清了她毫發無傷的外表,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但隨即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口氣更差了。
“你是怎麼把那家夥砍翻的?還搶了他的刀?!那家夥是白癡嗎就這麼呆呆地站著等你去砍他?!所以說你到底是拿什麼去砍的他啊?!”
柳泉一瞬間就從這種嚴厲又困惑的口吻裡想起了小一說過的“刀可是武士的生命啊”之類的話,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笑。
副長,坦率地說一句“我很擔心”是會死嗎。劈頭蓋臉地來上這麼一長串嗬斥,難道是生怕彆人看出自己的關心、所以用咆哮來掩飾嗎。性格真惡劣啊難怪會被彆人稱為鬼之副長……
“放心吧,副長。”她笑著說,“我可是堂堂通過了新選組入隊測試的隊士哦?既然都有勇氣跟總司君對壘的話,那就一定有自信打敗這麼一個不足為奇的惡棍。說起來……副長以一敵多,麵臨的情況肯定比我這邊要緊張多了吧?未能及時趕去支援,我感到非常抱歉。”
似乎是不習慣被她這樣直白地讚美,土方略帶一絲得意、又有一點尷尬似的咳嗽了一聲。
“咳……也沒什麼。”他有點不自然似的把臉撇開,視線隨意地巡視著這條死巷兩邊的情形。
“都是一些身手稀鬆平常的家夥。仗著自己腰間有刀,就以為可以在京都的地麵為所欲為!……隻欺負平民算得上什麼武士啊!還把街道弄得一團糟!好好的祭典就這麼被破壞了——”
柳泉突然記起來先前土方在祭典的攤位上撈起的金魚,被自己躲閃那個不逞浪士時為了保命而把金魚缸丟了出去、撞在浪士的刀上破碎了,不由得也有點傷感起來。
……好不容易才從土方菌那裡得到的,第一次的贈禮呢……雖然說他很有可能並不是給自己撈的,然而她借故拿走之後,他也並未表示反對、更沒有索回呢。這是不是說明他覺得送給她也沒關係呢……?
然而這件贈禮在她的手中並沒有停留多久,就被她弄壞了啊……連最基本的珍惜都做不到的話,下次他就會失望,不可能會再想要送給她任何東西了吧?
“……對不起,副長。”她覺得還是自己搶先認錯的好,“副長托付給我的金魚,被我隨隨便便地扔掉了……”
土方一愣,語氣變得有絲遲疑。
“……你說什麼?!”
柳泉也愣了一下。“……誒?”
土方已經怒氣衝衝地豎起眉毛來,“我剛剛解決了那些不逞浪士,一回頭卻發現你不見了,地上隻有魚缸的碎片、一灘水和被劈成兩段的金魚……問了附近的店家,都說你是為了救之前被打的店老板,赤手空拳和那個混賬對壘,在把店老板推出混戰圈之後就下落不明什麼的……結果,你現在告訴我魚缸是你自己扔掉的?!”
副長愈是說,看上去就愈是瀕臨暴走的邊緣。
“所、以、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說,副長剛才這麼焦急,是因為他誤以為她跟那個碎裂的魚缸一起,被人給劈碎了嗎?!
柳泉有點瞠目結舌地望著炸毛的副長,片刻之後,抿起嘴唇,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點微妙。
“為了蕩開即將砍到自己頭頂上的太刀,我把金魚缸丟了過去,擋了那個家夥一下。”她簡潔地回答道。
土方一怔,“……哈?!”
柳泉垂下頭望著地麵,使人一瞬間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對不起,副長。……好好地托付給我的金魚,沒能保護好。副長一定覺得我是笨蛋吧……”
她使用了一種新奇的、弱氣的語氣。土方似乎顯得有點適應不能似的。
“……那種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啊!”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喊出來,仿佛在氣惱著什麼似的。
“……還有,不是托付給你的吧……”他的聲音又低下去,嘟嘟噥噥似的說道。
“所以說笨蛋什麼的倒是有點兒過分……不過,我不是明明叫你退後了嗎!”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副長的聲音又重新高了八度。
“你剛才到底為什麼要跳出來硬是跟那個家夥對上啊!在自己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把那家夥騙來這種無人的死巷裡誘殺並搶奪武器?!該說你是魯莽還是不知死活呢……”
他氣勢十足的說教突然被打斷了。
“……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土方先生有危險。”
他一瞬間愣住。
“……欸?!”
方才,似乎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自從女子身份暴露之後,就一直禮貌恭順地像其它平隊士那樣稱呼他“副長”的清原雪葉,好像一瞬間說出了什麼奇怪的言語。
而且還像從前一樣,用“土方先生”來稱呼他。
麵對這種奇妙的轉變,他仿佛有點困惑似的,麵容染上了類似困擾的神色。
到底、是想要說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