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剛剛過了邁入慶應三年的新年沒有多久,現任的孝明天皇突然離世。
各種小道消息在京都傳得滿天飛。有人說天皇是因為得了天花無法治愈、有人說天皇是被謀害的,甚至有人說,新任將軍一橋慶喜當年在家定公過世後的繼承問題上,敗給前任的家茂公,所以對於支持家茂公的孝明天皇也很是忌恨;正巧天皇又得了天花、原本就身體虛弱,因此現在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大好時機。
在一片山雨欲來的氣氛之下,西本願寺裡的氛圍也十分低沉壓抑。
“主殿最近心情不好,是因為接二連三傳來的噩耗,還是因為睿智地預見到了什麼?”
無人看到的庭院角落裡,一番組隊士清原雪也似乎獨自站在那裡望著快將綻放的春櫻。
然而隻有她才知道,有一位身著藍色狩衣、姿容華麗的青年,並肩站在她的身旁,帶著悠然的笑意,問出這樣試探的話。
柳泉麵無表情地答道:“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心情好吧。……對了,我讓你去監視伊東甲子太郎的事,你有什麼發現嗎?”
被審神者(?)強行轉話題,三日月宗近也並不糾結於先前的試探,而是笑了一笑,說道:“啊哈哈,不愧是聰明的主殿呢。居然想得到利用我和和泉守身為付喪神、無法在現世被彆人看到的這個特點,讓我們去做這種潛伏和監視的工作,真是不能更絕妙了啊。”
柳泉:“……不,能夠安心把那種任務托付的也隻有你了吧。兼桑在這方麵意外的率直,不是適合去完成這種工作的對象呢。”
被審神者意外稱讚(?)了的付喪神,聞言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啊哈哈,主殿在稱讚我嗎?這真是難得……”他笑盈盈地突然伸手拂了拂柳泉的頭毛——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剛巧能夠讓他舉止自然地這麼做——然後在柳泉一臉困惑又惱怒地瞪他之前,緩緩說道:“被主殿懷疑的那個家夥,可是在計劃著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柳泉微微一挑眉。“怎麼說?”
三日月宗近袖著雙手,似乎也同樣遙望著庭院裡的花樹一般,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個人啊,近期就想率領一些他已經私下聯絡好了的人,離開新選組。”
他用一種冰冷的聲調說道。
“在那些人裡,也有主殿應該十分在意的人哦。像是那個小少年藤堂平助君,還有——”
俊美的付喪神停頓了一下,慢慢拖長了尾音。
“在主殿召喚我的那個夜晚,也同樣出現在那裡,還從我麵前拐走了主殿的齋藤一君。”
雖然早就知道小一這次會作為土方派出的臥底,假裝背叛新選組而投入禦陵衛士,聽到三日月宗近說出他的名字、還加上了這樣奇特的稱謂時,柳泉還是感到一陣恍惚與震驚,仿佛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最後卻驀地哂然一笑,低聲說道:“……他可並沒有拐走我啊,三日月君。”
似乎沒有想到審神者吐槽的要點居然是這個,付喪神一瞬間就發出了“哦?”的一聲。
柳泉微微歎了一口氣。
“櫻花,快要開了吧。”
在玩遊戲原作的時候,令人印象深刻的那張小一打算離開新選組加入禦陵衛士的時候,站在櫻花樹下的CG,也許她很快就要親眼目睹了吧?
然後,她轉向身旁的付喪神。
“請繼續監視著伊東的一舉一動,三日月君。”
她的眉眼略略壓低,露出幾分淩厲的神色來。
“我雖然不能夠阻止什麼,但我也不想事情發生的時候自己還是懵然無知。……請作為我的眼睛,讓我看到更多的東西吧,三日月君。”
三日月宗近微微驚訝似的張開了嘴,片刻之後,他笑了出來。
“哈哈,主殿還是這麼擅長說出讓人無法拒絕的話啊。”
擅自突然伸出手搭在審神者的肩上,他繞到柳泉麵前,麵對麵地直視著她的雙眼。他那雙有著日月之形的美麗眼眸裡翻滾著難懂的深邃情緒。
“您這麼說的話……即使是要我去做過分的事情,我也無法拒絕哦?”他用一種誘惑似的語氣,含笑緩慢地說道。
“嘛,所以現在就來說吧?……對我說‘你要去做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這世上我唯一能夠拜托並信賴的就是三日月喲’,那麼我就會心甘情願地替您去做任何事喲?”
柳泉震驚地睜大了雙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三日月宗近。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視著。片刻之後,仿佛明白了什麼一樣,她深吸了一口氣。
“……你要去做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她的聲音清朗平靜,一點都不像是被付喪神強迫著才說出來的,“這世上我唯一能夠拜托並信賴的……就是三日月。”
付喪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一抹意外的神情,停頓良久。
然後,他輕聲地重新笑了起來。
“哦啊,主殿,這可真是……”
他頓住了,那抹溫柔的笑意變成了苦笑。
“主殿,還真是狡猾啊。”
……
柳泉讓三日月去監視的事情並未持續多久,與之相關的事宜就以一種令人有點措手不及的方式意外降臨到了——她的頭頂。
有一天晚間,沒有巡邏任務的柳泉,在庭院裡意外地遇見了——新選組局長近藤。
“晚上好,局長。”柳泉含笑向他打了一聲招呼。
然而老好人近藤這一次卻仿佛有什麼事難以啟齒似的,結巴了一下,才對她說道:“啊……啊,是清原啊。正好……”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