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翻了個更大的白眼。
“您昨天不是剛剛享受過HOMRA的氣氛嗎?那可是一間非常有特色的酒吧呢~”她拖長聲音說道。
宗像禮司微笑。
“是嗎?可是我還是想享受一下其它那些不用和酒吧老板針鋒相對、能力對轟的正常酒吧啊。”他從容不迫地答道。
柳泉信雅:“……不行,我覺得您還是留在家裡比較好。萬一讓什麼外人發現了您的秘密——”
宗像禮司含笑接口:“我難道不是青之王嗎?我不覺得在此之上,我還能有什麼秘密不可以為人所知。”
柳泉信雅:“……”
這種冠冕堂皇的態度!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風格!真的!就是!他啊!
不過,她也明白SCEPTER4內部做事的風格。
當初在讀戶門事件爆發的時候,宗像禮司已經被當時的總理大臣撤職,SCEPTER4由副長淡島世理代管,並且被下令留在屯所不能出擊。
當時,在監控裡看到宗像禮司隻帶了善條剛毅一個幫手就前往綠之氏族的大本營的時候,淡島的解決方法是,先辭掉SCEPTER4的公職,再以個人名義前往讀戶門支援。
嘛,說起來這就是SCEPTER4的風格——假如規則是不合理的話,那就繞過去再行事好了(霧!)。
這也是她今晚將要去做的事情。
秘密潛入讀戶門的地下禁區,雖然是違反禁令的事情,但是,隻要宗像禮司不參與的話,他就不算是違反禁令。至於她——
她本來就不在乎什麼禁令。雖然身為“青之王的戀人”,她不能公開做一個“秩序的破壞者”,可是,歸根結底,她可是個“權外者”啊。
是個,假如做出了什麼違反現行規則的事情,就要被SCEPTER4逮捕的“權外者”。
……沒錯,這就是她找出的一條繞過規則、實現目標的途徑。
她有一個計劃。不過現在不能說出來,因為他一聽就會知道不是什麼正經計劃(霧!)。
而現在她和他發生爭執,隻不過是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她也不能讓他破壞她的計劃。所以一切都隻能適可而止。
“……算了。”她突如其來地讓步道。
“我說不過您……不去就不去吧。我不想和您爭執。”她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沮喪、以及幾分恰到好處的怒氣,半是賭氣地這麼說道,咚咚咚一路重重踩著腳步在走廊上走著,把宗像禮司甩在身後,搶先到達了公寓的大門口。
宗像禮司:“……”
他覺得得跟她說說清楚才行,可是又覺得好像沒什麼需要分說的。他阻止她夜間出門,她最後雖然不悅,但也讓步了——這件事發展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雖然總讓他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但是他也找不出更多的破綻來。
於是他也隻能暫時作罷,跟隨著她邁進公寓的大門。
正巧是晚餐時分,她好像還因為剛才的不愉快而懶得與他交談。進房間換了家居服、又洗了手之後,她就徑直去了廚房,沒跟他再說一個字。
宗像禮司苦笑,隻能從烘乾機中拿了早上出門前丟進去的、洗過的那套家居便服,進了浴室換完衣服之後再出來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在廚房裡打開水龍頭嘩嘩地開始洗菜了。
……完全沒有要詢問他晚餐想吃什麼的意思。
總不至於做出什麼黑暗料理來強迫他吃下吧——這麼自我解嘲地想著,宗像禮司略顯尷尬地在客廳裡四下溜達了一周。
或者現在打開電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家裡有點太過安靜了。除了廚房傳來的洗菜的水聲之外,就連正常的交談聲都沒有,總讓人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於是他四下找了找電視的遙控器——他知道利用終端上安裝的APP就可以控製整間公寓的各種電器開關,然而他也並沒有這個世界裡的“宗像禮司”的終端可以使用——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記錯了擺放的位置,在茶幾上他沒有找到。
他又走到餐桌旁,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遙控器,於是拿起來按下了電源開關鍵——
下一秒鐘,室內的音響猛地開啟,響起了音樂。
【不知道是哪裡響起鐘聲
腦海裡浮現出了平時不會說出的話
連寒冷都會讓人感覺愉快
啊咧?為什麼呢?那是戀愛了吧】
宗像禮司:!!!
他驚愕地抬起頭來,然而音響一旦被打開之後就不會自動關閉,那首歌——即使他以前從來沒有聽過,但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歌詞還是旋律,都是一首很美的歌——就那麼一直一直播放了下去。
【無數次地想要見你
見不到你
胸腔裡充斥著這樣的沉痛
想要告訴你我是怎麼看待你的
也好
這種事情我自己心裡其實也清楚
即使想拜托聖誕老人也沒有辦法了吧】
宗像禮司剛剛開始想這首歌好像還很好聽,而且從配樂來推測,還是一首應時的聖誕歌;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咚!”的一聲。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飛快地走向廚房,倚在門口,往裡望了一眼。
柳泉信雅就站在水池旁邊,掩飾似的飛快向著他這邊瞥了一眼,居然主動笑了笑解釋道:“抱歉,剛剛音樂突然響起來……嚇了我一跳。準備洗的番茄不小心掉到水池裡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去,果然從水池中撿起一個個頭很大的番茄來,伸到水龍頭下衝洗著。
宗像禮司:“……”
這種態度……有點可疑啊?
他狐疑地微微皺起了眉,聽著音響裡的歌聲還在繼續著。
【那些愛炫的戀人們
好像長角的馴鹿那樣
一直在彆人麵前出現呢
不,我並不是在羨慕他們什麼的
你喜歡的禮物是什麼呢
隻有我才能送你的禮物是什麼呢】
宗像禮司忽然心裡微微一動。
……是因為這首歌嗎?
他站在廚房的門邊,不動聲色地望著正在水池邊洗菜的柳泉信雅。
以他現在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顏。她剛剛把頭發在腦後綁了個丸子頭,現在臉頰旁隻垂下幾縷碎發,卻剛好把她臉上的表情遮擋得模糊起來;他背光而立,客廳裡投過來的光線被他自己的身軀遮住了一多半,而廚房裡則是略暗的暖光,在她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她的長睫微動,手下雖然在洗著那個剛剛她失手掉到水池裡的番茄,卻似乎花了太久的時間,動作也顯得有些機械。
在這一刻,說不清是哪種直覺起了作用,宗像禮司忽然醒悟到一件事。
……這首歌,說不定是對於她和這個世界裡的“他”來說,極具意義的一首歌啊。
一時間,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隨著這種體悟,一瞬間竄過他全身的四肢百骸,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異樣的痕跡。
可是,這種感覺,音響這種冷冰冰的金屬物品是不會體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