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裡:!!!
她一瞬間感到自己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她確實是那種傻大姐型的樂天派,但其實對惡意的感知也並不遲鈍。她隻是十分樂天地都直接忽略了而已,也並不會真的為此感到難過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可是現在,她在阿雪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惡意,隻有溫和的平靜和一點點歉然,但是她仍然感到比從前承受過的那種單純的惡意、嘲笑或斥責,還要難過得多。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隻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在這個房間裡呆下去。
她匆匆忙忙地唰一下拉開了障子門,就活像身後有妖怪在追著自己一樣,一頭撞進了陰暗的走廊裡,倉皇地逃跑了。
聽著她遠去的腳步在木質的地板上踩出一連串咚咚咚的腳步聲,柳泉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她對那位曆史上山南先生真正的CP明裡姑娘感到抱歉。但她是不會退讓的。
因為自從她看到明裡姑娘的時候,她就忽然猜到了這個特定的年份到底是哪裡會出問題。
元治二年的春日,新選組總長山南因為擅自脫走而被衝田總司追回,之後於屯所切腹。這就是這一年會發生的大事。
假如說隻有偶遇明裡,還隻能為她的猜測提供一定的支持、卻不足以讓她確信的話,那麼此刻在這裡重遇那位她曾經見過的“山南先生”——而不是曆史上的“山南先生”——就立刻讓她確認了這一點。
會出問題的,一定是“山南先生脫走並切腹”這個事件。否則的話,她今天在這裡見到的,說不定就是另一個山南先生——那個,在記載裡,身材並不算高大、但皮膚白皙,麵容“充滿魅力”,性格溫厚,被壬生村附近的孩子和女性都仰慕著的山南先生。曆史上真正的山南先生。
不過不管她遇見的是怎樣的山南先生,現在房門大敞,總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她欠身站起,急趨幾步,走到門邊,輕輕拉上了障子門。
下一刻,她還沒有回過身來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悚然。
那種感覺很奇怪,當然不是因為身後傳來什麼惡意才會產生——倒不如說,她的直覺忽然預警,是因為感覺到自己被善惡難測、甚至心意也難以預測,隱藏在暗影中,既銳利又冰冷、既淩厲又熾熱的某種超凡之物盯上了而自然而然地激活了她的自我防禦係統——
下一秒鐘,當她猛然轉身之前,身後忽然襲來一陣輕風。
因為這裡的規矩是,要拉上障子門就必須跪坐下去,所以剛才不想崩人設的她當然也是跪坐在門邊的。現在障子門雖然被拉上了,但她還保持著跪坐的姿態,右側是拉上的障子門——而這個姿態是不利於她應對從左側而來的襲擊的。
可是,房間裡除了她之外,不應該隻有山南先生一個人嗎?!難道是……時間溯行軍偽裝成了山南先生的模樣來偷襲她嗎?!
柳泉心隨意轉,身體左側的那陣輕風剛一襲來,她就已經閃電般半轉身朝向左方,一抬左手想要架住對方有可能發動的攻擊——假如真的因此受傷的話她還可以立刻轉變成羅刹體質來使傷口迅速痊愈;與此同時她的右手則借著身軀半轉之勢猛然向房間後邊陳設的衣架——架子上掛著兩件藝妓的和服,應該是明裡的——撲過去,想要一把掀翻那張衣架砸到那位襲擊者身上,借此博得反攻的時間!
可是,她的左手抬起來,卻並沒有任何銳利之物砍到她的手臂上。相反地,一隻雖然指尖冰冷、但掌心毫無疑問卻是溫熱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寬大的和服衣袖在手臂抬起來的時候就滑了下去,所以那隻大手現在直接貼在了她的肌膚上。屬於人類體溫的熱意從那裡源源不斷地傳遞了過來。
柳泉:?!
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還是這麼警覺呢,雪葉君。”那個她所熟悉的溫柔聲音這樣說道。
柳泉的反應速度當然不慢,右手已經揚了起來要探過去夠那張衣架,動作都已經做到了一半;可那個溫柔聲音的主人好像反應速度更快,他就仿佛已經預判到她的計劃一樣,另一隻手閃電般從後伸過來,及時截住了她伸向衣架的右手,用力按下去!
柳泉猝不及防,右手被砰地一聲按回了榻榻米上。可這樣一下她就喪失了身體的重心,隨著右手被壓下去的姿態向右猛然歪倒。
砰的一聲,先是她的右手被強按在榻榻米上的落地聲;然後是咚的一聲——她也側身向右摔倒在了榻榻米上!
柳泉眼前一陣暗影晃動——是因為屋內燈燭昏暗,而有一個身影已經猱身而上,在她的視野裡製造出的影跡。
隨即,她感到身上一沉!另一個身軀已經猛地倒了下來,好巧不巧地——正好半壓在了她的身上!
柳泉:!!!
因為她是側身向右摔倒的,所以那個強行按下她右手的人,此刻手還沒有離開她的右手,也一並被她帶倒了。他並沒有整個人壓上來——那樣就真的很可疑了——而是自然而然地斜斜壓住了她的上半身;她的雙手還在對方的箝製之下,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
柳泉:?!
當她的大腦迅速厘清了這一狀況之後,忍不住就嗡地一聲,喪失了冷靜。
“山……山南先生?!”她脫口而出。
可是那位巧妙地壓製住她一切反抗機會的人,卻隻是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