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好打探一下關於伊東的事情,比如說他現在打算在新選組內搞什麼事情——這對於山南先生的脫走事件也起了重大的作用,不得不防。
柳泉不動聲色地說:“哦,不知道這位是誰?看起來近藤先生很是看重他呢……”
土方又狠狠地嘖了一聲,眼看著伊東在自己對麵隔著一段距離的位置上入座,臉色更糟糕了。
“他叫伊東,你應該聽到近藤君叫他了吧。”他語調有點粗暴地說道。
“平常就總是那麼自命不凡……可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甚至連伊東在新選組內部的職位都沒有介紹,直接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看起來副長真的是很討厭這個人了。柳泉想。
她壓低了一點聲音。
“我也不喜歡他,”她悄聲說道,“他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彆的目的似的……一點也不真誠,還不如上次來的那個笑聲像鵝叫的穀君呢,至少穀君沒他那麼多頭腦……”
土方微微一頓,隨即低低笑了。
“你說穀三十郎?”他用一種毫無敬意的口吻把這個名字徑直說了出來。“就是上次那兩兄弟裡的大哥。”
柳泉:“是呀,他的笑聲可真奇怪……”
土方笑了。他的笑聲倒是很低沉富有磁性,再搭配上他的外形和那種【男人成功之後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魅力】加成,也難怪會有那麼多癡心的愛慕者。
“你說他笑起來像鵝叫?”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柳泉:“這是我的想法……我知道有點失禮了,不過——”
土方笑著答道:“我知道,不過因為你要在我麵前說真話嘛,是吧?”
他現在看起來對她的戒心要低得多了。柳泉很滿意。
於是她再接再厲地演繹著一個率直女郎的形象,直愣愣地點了點頭。
要說她塑造出的這種形象,多少還是借鑒了明裡。但是明裡是因為天真無知而率直可愛,斯文柔和而善體人意的山南先生自然不會因為她說話太幼稚而表現出厭煩——事實上山南先生不會對任何人明確地表現出厭煩的情緒——可是柳泉現在要刷這一個愛慕者無數、花街女子的芳心縱火犯土方君的好感度,再表現得天真無知就會讓他感到索然無味了。於是她還適度地加入了一些諸如“善解人意”、“聰明的頭腦”、“狡黠討喜的笑容”以及“有趣的說話風格”之類的輔助特質。
說穿了他們到島原來就是為了放鬆心情的。明裡常常聽不懂也接不上山南先生的話,有的時候作為旁觀者,柳泉都能感受到山南先生臉上掛下來的黑線(霧!)。
山南先生自然會表現得溫和寬容些,但是副長卻並沒有這些過人的耐性。他好像對於傻裡傻氣的人也欠缺包容心——當然對過度聰明的人,他也有著警惕心;所以適度的聰明有趣,以及滿滿的仰慕心,必須綜合起來,才能順利刷到他的好感度。
幸好這個作戰計劃現在看起來還是有效的。或許也因為土方君覺得她即使怎麼耍小聰明也是個花街女子,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來——他可不知道她曾經是另一個“自己”倚重的下屬,新選組一番組的代組長,最終把“他”從必死的結局裡拉出來的瑪麗蘇(大霧!)。
而我們看過的無數故事都告訴我們,瑪麗蘇最終都是能蘇翻這個世界的,不是嗎。
柳泉這麼想著,露出了一個笑容——笑容裡有著適度的傻氣和更多的坦率——衝著土方一點頭。
土方對她這種說了新選組某個乾部壞話的行為倒是沒有什麼惡感——一定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喜歡穀三十郎的緣故——歪了一下唇角,諷刺似的說道:“虧他一直還那麼自命不凡,其實即使在花街,也還是那麼讓人看不上。還整天誇耀著‘我們穀家代代都是備中鬆山藩的家臣’,一臉自己的血統高貴不凡的模樣……”
柳泉垂下視線想了想,覺得二月底的時限也不遠,在那之前自己必須從土方這裡刷到足夠的好感度、打探到一些什麼消息才行;於是她決定冒險一點發言。
“確實……又不是給馬配種,講究血統要做什麼。”她同意道,因為說著的算是大逆不道的言辭,因而壓低了聲音,微微向前傾身接近了一點土方的身側。
“我們是人,又不是馬……”
土方的身軀微微一凜,立即轉過頭來盯著她。但是因為她要說的是這種叛逆而不太符合時下觀念的言論,她向前微傾上身,卻正好更接近了他一點;他這麼猛地一回頭,險些撞上她的臉——更詳細一點說,他的嘴唇險些掠過她的前額和頭發。
土方愣了一下,柳泉也因為沒想到他突然回頭而差點釀成事故,兩個人都是呆滯了片刻,然後立即各自坐直身軀,一個看向左方,一個看向右方,竭力假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
幸好現在房間裡的其他人不是在忙著談話,就是在忙著欣賞表演——有舞伎在和著三味線的彈奏起舞——所以好像沒人注意到這邊偶發的小事故。
土方四下看看,然後仿若要擺出一副花街常客的老練樣子,咳嗽了一聲,主動把話題引開了。
“咳……聽起來你似乎有些不同的見識啊?你家裡是做什麼的?也會把女兒養成像你這樣奇思不斷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