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站在她麵前,那雙已經恢複了先前血紅眸色的眼睛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片刻之後,他突然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刀柄,徑直略過了柳泉,看向千鶴。
“喂,女鬼,你真的不跟我們走?”
原本因為剛才柳泉爆發似的怒吼而好像被嚇了一大跳的千鶴,聞言又緊張起來,居然下意識唰地一聲抽出了那柄小太刀,雙手持刀、顫抖著指向風間。
“不……我、我不想跟你們走!!”
她的聲音起初顫抖著,說到最後,已經高亢起來,仿佛是下定了最終的決心。
風間盯著千鶴和她手裡那柄代表東之鬼的雪村氏最純正血統的小太刀。
片刻之後,他的視線產生了飄移、落到了柳泉的臉上。
他看到那個擁有著奇怪而強大能力的人類女孩緊咬著牙關,用力得頰側甚至浮起了緊繃的線條。淚光在她眼中翻滾,卻沒有一滴落下來。
他突然冷哼了一聲。
“怎麼?覺得很遺憾?”
他聽見那個人類女孩沉默了一霎,然後語氣**地回答道:“……是很遺憾啊!原本,還以為一定能夠在戰場上分個高下的……”
他傲慢地哼笑。
“哼,幼稚。……你們的一個敵人死去了,這對你們來說是好事。”
“……我更情願他活著敗在我的手下!!”她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有某種光芒閃過,嘴唇抿成倔強的線條,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情緒一般。
“還沒有在戰場上漂亮地擊敗他,就這麼死了……可惡!!就不能好好地活到我擊敗他的那一天嗎!?”
……其實,那樣的想法,是奢望吧。
長州和薩摩,是會取得最後的勝利的。隻憑新選組……不,即使加上了整個幕府的力量,也不可能擊敗他們。
這是無可挽回的沉重事實。正如同高杉晉作就這樣匆匆退場,也無可挽回一樣。
那個黝黑皮膚、有一頭長卷發,個性很奔放又隨意的男鬼突然從什麼地方瀟灑地飛身從高處跳了下來,一臉不可思議似的盯著柳泉的臉看了半天。
然後,他突然說道:“喂,你贏不了他的。”
柳泉皺眉瞪著那個性格粗豪的男鬼。
她認得這個叫做不知火匡的男鬼,然而此刻他突然跑出來搭話,她才隱約記起來,在原作遊戲裡好像是有他和高杉是好友這麼一條隱藏設定。
這家夥性格直率,大概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高杉到了最後還要給新選組的什麼家夥寄一首奇奇怪怪的詩吧。
其實她也猜不透高杉的用意。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過人的交情,按照遊戲原作的設定,高杉喜歡的對象應該是那個她在島原見過的妹子,霧島梢。她也沒有自戀到認為和高杉說過兩次話就能刷滿對方的好感值。
……或許,這也算是一段因緣,讓他認為在生命終結的時候也有好好了斷、好好道彆的必要?
她還沒有回答不知火的話,就聽見風間發出一聲無趣的鼻音。
“哼,掃興。”他說著,毫無預兆地轉過身去,仿佛是不打算今夜再在新選組的地盤多生事端了。
“回去了。”
不知火發出非常驚奇、又帶著一點無趣的聲音。
“啊~又是這樣啊。說不乾就不乾了……還是這麼自說自話啊?!”
風間恍若未聞,徑直朝著大門的方向邁步而行。
不知火也雙手重疊起來背在腦後,一邊吐著槽、一邊悠閒地跟上了風間。
天霧九壽也從一旁走了過來和他們兩人會合,非常有禮地向著土方、柳泉和千鶴的方向行禮致意,說了一句“告辭了”才轉身跟上風間和不知火的腳步。
當然,作為本作超級大BOSS,沒點帥氣的退場詞是不會離開的。
風間在大門口停下腳步,微妙地頓了一下,才說道:“……鬼和人類永遠不可能相容。假如想要逞能的話那就請便。不過,當你們失敗的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那個女鬼就歸我了哦?”
這種明晃晃的挑釁顯然刺痛了副長好強的神經。他怒聲喝道:“……你們休想為所欲為!”
風間哼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舉步前行,就仿佛突然對新選組屯所裡的一切喪失了興趣似的。
目送著那三隻來去隨意、如入無人之境的鬼漸漸走出了屯所的大門,土方的臉繃得緊緊的,神色極其嚴峻而凝重。
千鶴則是仿佛現在才想起來要害怕一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柳泉手裡仍然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盯著那三隻鬼遠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新選組贏不了長州藩,幕府也贏不了長州藩。她當然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是怎樣的絕境。
然而締結這一切的人、讓長州那種地處偏遠的窮藩開始認為“自己也能行”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啊。
……然而她就是要逆著這時代不可遏轉的潮流,拯救這危如累卵的世界。
高杉君,我也是很認真地打算改變這個世界呢。
剛才不知火說什麼?“你贏不了他的”?
最後,她低聲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種事,現在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吧。”
“……不可能知道什麼?!”
突然,副長的聲音在她身畔炸響。
柳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