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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起頭,才發現新八率領著一番組剛剛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此刻他正指揮著一番組的隊士們去救護那些在風間夜襲事件中受了傷的隊士們,忙得不亦樂乎。

而她剛剛趕到這裡時,險些被風間殺害的山南,雖然剛才顯得受創甚深,但現在已經開始指揮著現場的善後事宜——大概是羅刹體質那可怕的複原力起作用了吧。

就連千鶴也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開始與兼任屯所日常的大夫一職、學習過一些醫術的山崎一起救護傷員。

在一片混亂過後,大家都在忙碌著。這個時候,隻有她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大殿前麵,就顯得格外顯眼。

剛才也參與了和鬼族的打鬥、幸而並未受傷的原田經過柳泉和土方身邊,頗感同情地望了柳泉一眼,歎了口氣,大概是礙於副長就站在她旁邊而並未多言,匆匆走過去幫彆人的忙了。

整個廣場上隻有柳泉和土方兩個人站在那裡。其他人則穿梭其間,救護傷員、打掃戰場,忙忙碌碌。

在一陣近似於對峙的沉默之後,柳泉開口了。

“副長,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她的聲音裡仿佛帶著點奇異的笑意和淡淡的挑釁似的,土方一時間愣住了。

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雖然剛剛才經過一番消耗了巨大體力和精力的苦鬥,但是他本能地預見到,從她這裡得到真相和解釋的過程,同樣應該是一場不次於剛才的苦鬥。

他勉強壓抑著自己心中漸漸升高的、挾帶著一絲困惑的怒氣,沉聲說道:“……跟我來。”

然後他率先轉身,大步向著自己的房間兼辦公室走去。

進了屋,他先前因為深夜處理公務還點著的燈發出熒熒的光亮。

桌上擺放著的是她從自己房間裡拿來給他照明的油燈。

那天之後,他也並不是沒有試圖把油燈還給她、或者另買一盞給她,然而都被她謝絕了。

她笑嘻嘻地說“副長,我一個平隊士又不用熬夜處理公務,也不會做什麼費眼睛的事情,點根蠟燭就好啦”。

然而現在,他一腳邁進拉門大敞著的房間,第一眼就看到桌上那盞油燈,隻覺得有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了上來。

他聽見自己身後的她腳步輕輕地進了門,和上次一樣,在門旁坐下,再細心地輕輕拉上拉門,一副“副長要說的話都是機密所以一定要謹慎小心”的樣子。

他站在桌前,回過頭來,果然看到她一副低眉順目,十分沉靜的樣子,端坐在那裡,似乎一點也不為自己隱瞞了這麼巨大而匪夷所思的秘密而感到忐忑不安。

那種內心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了。

土方頓了一下,索性一下盤腿坐在桌前的坐墊上,麵對著門旁的柳泉,大馬金刀地雙手環抱在胸前,臉繃得緊緊的。

“……說吧。”

他吩咐她,聲音一出口才發現自己好像喉嚨發緊,聲音似乎失真了一樣,聽上去簡直像是彆人在說話。

她在回答他之前,似乎微微猶豫了一下。

最後,她的回答又是能夠瞬間點燃他的全部怒氣的那種!

“說什麼呢,副長?”

土方猛地挺直了背脊,豎起眉毛,瞪著柳泉。

“說你剛才使用的那種……那種奇怪的能力!!”他喝道,簡直快要氣死了。

柳泉微微歎了一口氣。

“啊,那個啊。”她似乎顯得很惆悵似的,仔細想了想,好像也在苦惱著怎麼解釋才好;最後,她卻搖了搖頭。

“……我無法解釋,副長。”

雖然此刻幾乎已經全員發動起來的新選組占據了西本願寺的前半部分地盤忙於善後,但在後院的這一排乾部所居住的房間這裡,還是很幽靜的。

深夜的蟲鳴從門外的庭院裡傳來。然而這並不能使新選組的鬼之副長心情平靜。事實上,他簡直被氣得腦袋裡嗡嗡響。

“……為什麼?!”他從齒縫裡勉強擠出這個問句。

似乎是從他的語氣裡感受到了他的怒氣,她慢慢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然後,她重又低下頭去,再次發出了無奈而傷感似的歎息。

“不解釋……不可以嗎?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

沒聽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副長一秒鐘就爆了種。

“到底你還有多少秘密啊我說!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不能夠讓我知道的嗎?!那種能力既然被人看到了就應該好好商議一下之後應該如何對待啊!給我好好地解釋一下那是怎麼一回事,然後要好好斟酌一下以後還應不應該使用,對於在場的知情者又該如何對待,是不是應該嚴令他們保守秘密……像你這樣躲躲閃閃地不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值得信任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可靠?!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新選組隊士的自覺啊我說!?”

他氣得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把自己剛剛震驚之餘腦海裡閃過的所有事情不分主次地一股腦全部巴拉巴拉吼了出來,吼得自己腦袋生痛。

【副長の咆哮】升級版【副長の怒】瞬間就把這個堆滿文件的房間變成了修羅場。

然而在這種地獄之怒焰裡,唯有那股怒火灼燒著的中心——那個剛才還悍勇地直麵西鬼之首領的女子,現在卻垂下視線、雙手握拳擺在膝蓋上,背脊挺得筆直,就那麼正坐在那裡,對副長的怒吼中流露出來的不解、憤怒和指控——甚至還帶著一絲挫敗之感——仿佛聽而不聞,也不辯解。

這種沉默一般的無言抵抗,讓副長的怒氣槽一瞬間就飆破了上限。假如怒火是有形的話,那麼現在整座西本願寺大概都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

“說吧……說你到底對我隱瞞了多少事情?!”他咬牙切齒地問道,從齒縫裡擠出一個一個音節來。

“即使有糟糕的過去也沒有關係……新選組這裡的人們,差不多個個都有著和過去相關的不愉快記憶;我自認為作為新選組的副長,我還有這樣的承受力和包容力……就連千鶴那樣壓根並非人類的,我都可以接受,並且答應保護她——大家,也都是一樣的想法吧!隻要拿出真誠的態度坦率說出來不就可以了?所以不可接受的並非是秘密,而是隱瞞!……”

他好像是在試圖說服她。然而不知道是什麼刺中了她的神經,她驀地抬頭直視著他,眼神中仿佛有著某種即將衝破理智堤壩的情緒。

“您想從我這裡聽到些什麼呢,副長?”她輕聲問道,“……聽到我說其實自己是個怪物?說那種能力我天生就有?”

土方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然而她一旦開始說話,就並非他的語言技能所能抵擋的了。

“我並不是千鶴,我不需要保護。我之前並不想暴露這樣的能力,就是因為不想在這裡被人視作怪物……就因為我懷著一個並沒有對大家不利的秘密,我從前為新選組和土方先生您所做的一切就都不算數了?我不可以懷著秘密而在這裡生活著嗎?即使為新選組、為土方先生您做了再多的事情,隻要有所隱瞞,就絕不可能被接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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