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給出這個時代的人們稍微能夠理解的解釋。她搜索枯腸,思考著措辭。
“這種神奇的能力,原本就是以某種方式去掏空自己身體的某個方麵,來作為交換的吧……剛才在戰場上,我突然感到身體裡傳來一陣前所未見過的劇烈疼痛,再嘗試使用那種能力,就已經用不出來了……”
柳泉語氣乾巴巴地說著,表情失落而傷感,還有一點茫然無措。
在這麼殘酷的戰場上突然喪失自己充滿信心地倚靠、以為一定能夠憑此獲得勝利的神奇能力,很難接受也很痛苦吧……
這麼想著,齋藤又重新笨拙而僵硬地揉了揉她的頭頂,把她的頭發揉得更亂了。
“……沒關係。那就不用吧。我們總會有彆的辦法獲勝的……假如要付出極大代價、甚至摧殘自己才能換取的能力,放棄掉的話,說不定對你來說也不算是件壞事呢……?”他稍微有點結舌似的說著。
安慰彆人從來都不是齋藤的長項,更不要說是在充滿危險的戰場上,安慰一個落淚的姑娘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邊磕磕絆絆、詞不達意地說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最終離開禦陵衛士的屯所、回到新選組的那個夜晚。
那一天他其實過得格外艱辛。白天的時候突然被伊東甲子太郎叫去密談,被強迫著聽到了他打算暗殺近藤先生的驚天計劃,即使內心無比震撼,也隻好順勢假意答應了自己要參與他的計劃。
然而他應承下來之後,也許是不放心他的忠誠,伊東甲子太郎又指派了兩個心腹隨時有意無意地監視著他,使得他壓根沒有機會離開屯所去和清原雪葉見麵、把禦陵衛士準備暗殺近藤的驚天消息傳回新選組。
到了晚上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他和清原雪葉約定好的見麵時間,他甚至已經慎重地開始考慮是不是要鋌而走險,半夜強行偷偷潛出高台寺、跑回新選組通風報信。然而這麼一來的話他勢必會暴露自己臥底的身份,並且更重要的是——引起禦陵衛士的疑心和警惕,進而影響新選組對付禦陵衛士的其它重要計劃。
但就在那個時候,她來了。
他被一臉驚慌、沒什麼心眼的隊士橋本叫出門的時候,還覺得有一點狐疑。因為他並沒有什麼橋本口中的“相好”——雖然要和清原經常假扮成情人的模樣在外見麵,然而那種俗氣而猥瑣的說法顯然不能用來形容他們的偽裝;再說他覺得清原也不會因為他錯過一次見麵,就敢孤身一人闖到禦陵衛士的屯所來找人——
然而他錯了。當他看到門外那麵目有點陌生的少女,用一種沙啞的嗓音哭著喊出“你忘了你曾經那麼喜歡我,還送過我吃都吃不完的櫻餅”這種羞恥py的台詞時,心中一瞬間湧出的驚訝和驚嚇都同時達到了最高點。
啊啊,原來是她啊。他想。
因為他曾經送過“吃都吃不完的櫻餅”的人,隻有一個。
而現在,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哭了。假如上一次還是因為做戲的話,那麼這一次,他能夠察覺得到她內心湧現的憤懣、無力、自責和痛苦。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說“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又覺得這種話聽上去未免有點語氣生硬;倉促之間,他忽然想起了她曾經摸過自己的頭這種奇怪的舉動。
也許在她心目中,那樣做就可以安慰和鼓勵一個人吧?
……大概,真的是這樣啊。
因為他看到她含著淚慢慢微笑了出來。那是一個真切的笑意,笑容裡重新染上了堅定的意味,像是已經作出了某種決意。
“而且,你已經使用那種能力,支援了我三次了。必須為此向你表示感謝啊。”他異常認真地鄭重說道。
她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她的表情就緩和下來,輕輕點了點頭,應道:“假如真的想要感謝我的話,就買很多很多櫻餅送給我吧。”
後來,他們從觀音阪上成功找出一條路逃脫土佐和鳥取藩兵的重重包圍,回到了本陣。
然而在本陣等著他們的,是更殘酷而難以置信的事情。
……能夠在白天活動自如的羅刹。
山南和平助雖然喝下變若水變成了羅刹,然而正如同羅刹的本源——西方的吸血鬼一樣,他們隻能在夜間行動自如。白天要勉強出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到暴露在陽光下、大到去做各種事情的行動,一舉一動都會令羅刹的身體感到無比痛苦。
這是羅刹的局限性。所以之前新選組的羅刹們才隻能在夜間活動,即使是這次甲府之戰也並沒有派出羅刹隊出陣——因為大白天的羅刹們威力要打很大的折扣,自製力和意誌力稍差一點的普通羅刹隊士還會發生各種各樣不可預期的問題,權衡之下弊大於利,因此暫時雪藏了他們。
但是現在活躍在勝沼柏尾橋的新選組本陣上的羅刹們,卻一舉一動都沒有受到日照或白晝的任何影響,完全呈現出羅刹在夜間的恐怖殺傷能力,除了幾位武力值極高、身手不凡的乾部們之外,普通隊士和臨時征募來的其他助戰人員完全就是任其宰割的節奏。
當齋藤和柳泉急匆匆地從山上衝下來的時候,剛巧趕上一大波羅刹來進攻。
顧不得向其他人彙報觀音阪的戰況、也顧不得通知其他人“清原的超能力以後指望不上了”的糟糕事實,齋藤和柳泉立刻拔刀投入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