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逞強的說法啊。就連平助的臉上也露出了促狹一般的笑意。
“因為土方先生很爭強好勝的嘛……”
似乎是為了壓抑住在自己喉嚨裡滾來滾去的笑意和更多的促狹話,平助故意嗬嗬地大聲笑出來。
土方的臉緊繃了一霎那,又突然緩和了下來。他帶著一個有點無可奈何的、讓步一般的笑意,低聲說道:“真是的……為什麼現在連平助都變得和總司一樣了啊!”
雖然左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柳泉還是忍不住失笑。
聽到她壓低的笑聲,土方一瞬間不悅似的把目光投向她。
“……早就說過你那柄劍真的很奇怪了吧……!早晚有一天會吃虧……果然,今天就是因為這個——”他怒氣衝衝地瞪著已經被柳泉收回劍鞘裡的那柄劍,好像用力瞪的話,它下次就不會出這種意想不到的紕漏一樣。
柳泉抿了抿唇,並沒有因為他略顯生硬的語氣而生氣。
“可是,我用不動你們那種又長又沉重的太刀啊,副長。”
在土方已經接任新選組局長多時的現在,恐怕整個新選組就隻有柳泉還用原來的舊職銜來稱呼他了——就如同山南對外雖然被宣布去世多時,但是柳泉卻從未承認過實際上正式接任過總長這個職位的伊東甲子太郎是新選組總長一樣。
奇怪的是,這種稱呼的方式,土方卻好像也從未感到有任何不滿或困擾之處一樣。
他皺著眉頭,視線飄到柳泉破損的衣袖和血液已經凝固的手臂上。
“你的手臂……有沒有事?”他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好像因為想到了戰鬥開始之前山南諷刺他們“讓一個並不是羅刹的女子闖進敵人的陣營,而且你們總共隻有四個人,不覺得太草率了嗎”的話,而臉色更加難看了。
“果然不應該讓你也跟著來嗎……?這個任務對於你來說還是太勉強了一些吧……”他自言自語似的說著,好像猶豫了片刻,還是向著柳泉走了過來,站到她的身旁,眯起眼睛來微微側過了頭,仔細查看著那條受傷的手臂。不過,他並沒有直接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手臂固定住,好方便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柳泉笑著,在心底不知為何慢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善解人意地把左臂舉高,停在土方麵前,好讓新選組的新任局長不必低頭彎腰就能夠看清楚她的傷勢。
“幸好沒有傷到很深的地方……”土方看了一會兒,才沉聲下了個結論。
“……那是當然!我感覺自己一定還可以再戰個五百年!”為了緩和室內有點緊張的空氣,柳泉故意裝出很開朗的聲音,元氣十足地誇張喊道。
衝田和平助幾乎在同一時間“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就連山南臉上也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隻有剛剛失去父親的千鶴隻是勉強地翹了一下唇角——不過這也足夠了。土方的臉色變了變,額際的青筋隱隱爆了出來。
“真是的……不要連你也去學總司的那一套啊!”他嘟嘟噥噥地低聲抱怨道,惱怒地來回瞪著衝田、平助和柳泉三個人,就好像這樣做就可以把他們三個人那點惡作劇的精神瞪回去似的。
大廳內回蕩的笑聲還沒有完全停歇,突然——
“呃啊……?!”平助咽喉裡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幾乎與此同時,他和山南的表情都因為痛苦而扭曲了。下一個瞬間,他們的雙眼重新變成了赤紅色,頭發也變得雪白!
大廳裡的笑聲戛然而止。
土方、柳泉、衝田和千鶴四人,都在以一種極度驚愕和無法置信的表情,盯著毫無預兆地又變成羅刹模樣的平助和山南。
“果然……到極限了啊。”山南用好像明白了什麼一般的口氣低聲說道。
柳泉的臉色猛然變得蒼白。
“極限……?!難道是……”千鶴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們變成羅刹的時間太早了。”平助好像勉強壓抑住身體裡的痛苦,硬擠出這麼一句解釋似的話來。
他們比任何人都頻繁地使用著羅刹之力,連續的戰鬥讓他們的壽命持續減少著。他們的身體一直都承受著巨大負擔。
……可是,在這裡就要結束嗎?!距離他們變成羅刹才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
土方的表情也倏然嚴峻起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那種神色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痛苦而痛苦,而是因為精神和心靈上將要麵臨的巨大傷害與衝擊。
“早就知道了嗎……”他喃喃說著。
山南微笑著點了點頭。
“因為是自己的身體嘛……好歹總是能夠憑著感覺稍微推測一下到底什麼時候會用儘所有的力量……”
話音未落,就聽見相繼響起的噗通兩聲。
山南和平助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就連僅靠自己的力氣站立的事情都難以完成了,隻能轟然一下先後無力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