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可以把我趕出這個房間。但我決不會再離開。也許明天起來您就會發現我在您有可能現身的什麼地方出現,辦公室也好、練兵場也好,還有那些您討厭的宴會……哦對,還有戰場。”
“……總之隻有這一件事,我決不聽從您。”
“因為這是我從近藤局長那裡接受的任務。……不,如果近藤局長沒有和我這麼約定的話,我仍然會堅決地這樣做。”
“因為我的心告訴我,不這麼做的話,我的人生便沒有任何意義。”
“……不這麼做的話,我的人生便不值得延續下去。”
她倔強地抿著嘴唇,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土方,身體繃緊,雙手握拳,像是在表露著她決不回頭的強大決心。
……仍然是當年在京都街頭,麵對著浪士們毫不猶豫地拔刀,像個男人一樣勇敢地去戰鬥的那個女子。
雖然自身有著弱點,體力不如人、劍術不如人,比人身形瘦削,比人體格弱小,懷著黑暗的過去,懷著費解的秘密,懷著不可言說的事實真相……卻仍然努力向前的那個女子。
她就這樣挺直背脊站在他麵前,目光裡閃動著強大的信念和毫不猶豫的決心,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我隻需要一個和從前一樣的機會,能夠與你並肩戰鬥,去捍衛我們心中、共同的理想,見證新選組最後的閃光——
土方的臉龐緊繃著,五官凝成嚴厲的線條。一直以來,對於新選組的鬼之副長已經認定的事情,彆人是沒有多少機會再來扭轉他的觀點的。
但是清原雪葉決不會因此而退縮。
她並不知道在他心裡,他真正需要的、真正適合他的,究竟是怎樣的女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是符合這樣的女人的標準。
她不知道在他心裡,她是否有資格這樣死纏爛打地留下來。
但是她有絕對的頑強——身為新選組一員的頑強,要將對自己的信念、自己所認定的事情的那種執著,延續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過就是再被拒絕一次嘛。然而從以前開始,她固然有著【副長廚】的外表,可是從來都不算是個百分之百聽話又溫順的部下哦?讓副長頭疼又困擾——他們一番組一直以來不就是這種畫風嗎?
即使再度被冷漠拒絕,也決不後退半步。
即使再度被留在身後,也決不麻木而平靜地接受他自以為是地替她去安排的人生。
土方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苦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
他的語氣變得柔和下來。
“毫不畏懼的眼神,從來都是我的苦手呢……”
他突然毫無預兆地舉步走到柳泉的麵前,好像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著她伸出手來。
因為長期握刀而有絲粗糲的指腹,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頰,停留在她的雙眼下麵,輕輕摩挲著她眼下幼嫩的肌膚。
這種溫柔的撫觸幾乎瞬間就令柳泉鼻子一酸。
她咬緊牙關,直視著麵前這位從未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的新選組副長。
“如此充滿勇氣的、強大而真誠的一雙眼睛……”他溫柔地說道。
“……真是不由得讓人想要聽從你的話呢。”
他下麵的這句話正正擊中了柳泉的心臟。
柳泉感覺霎那間如遭重擊。
“土、土方……先生?!”
下一秒鐘,他的手就從她的臉上滑下去,掠過她的肩頭,將她緊緊攬進自己的懷裡。
“真是的……你隻有在希望我答應你的什麼請求的時候,才會叫我‘土方先生’的嗎?”他的臉頰靠在她的頭發上,語氣裡含著一絲溫柔的笑意,玩笑似的說道。
“其它時候都是一本正經地叫我‘副長’……即使下了那麼大膽的決定,追到這裡來的時候,也仍然叫我‘副長’——?!”
柳泉張口結舌,麵紅耳赤,一時間大腦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是、是這樣的嗎?!
她並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這、這說到底隻是一種習慣……吧?
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他又是什麼時候看在眼裡的呢?
難道說……他其實並不是因為她這樣不管不顧地苦苦追來,實在沒有辦法拒絕她身為一個隊士前來合流的立場,才勉強同意的嗎……?
下一刻,柳泉感覺他又收緊了一點自己的雙臂,緊緊地擁抱著她,仿佛永遠都不想鬆開一樣。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完全陷進他寬闊而溫暖的懷裡。在這一霎那,他們之間一直似有若無地存在著的距離,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種肢體語言一瞬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