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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這一切細微表情的變動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柳泉還沒有作出反應,詹姆斯·波特已經握著魔杖立刻衝了上去,指著斯內普,憤怒地喊道:“立刻向莉莉道歉!你這個可恥而惡毒的鼻涕精!”

斯內普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他。他的表情不斷地變幻著,惱恨、羞恥、憤怒、窘迫不安,以及一點點愧悔和恐慌,都漸漸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浮了起來。

他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終於顫顫危危地抬起來,從眼瞼下飄出一線複雜得難以言表的目光,落在柳泉的臉上。

柳泉的表情仍然很平靜,平靜得近乎空白。這種完全不在眾人預期之中的反應反而使現場的嘈雜聲驟然卡了殼,突如其來的寂靜籠罩著湖畔這一小方天地。每個人的眼神都盯在她身上。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終於作出了她的宣判。

她平靜地注視著斯內普毫無人色的臉,嘴裡說的話卻是衝著詹姆斯·波特的。

“波特先生,我感謝你的仗義執言。但你對斯內普先生的稱呼,與他方才對我做的事情有什麼不一樣?我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確信作為一個格蘭芬多,我麵臨的任何問題都可以自己解決。我想您也知道,即使是複仇,我也可以自己來;我不需要您替我代勞。”

大家全部都愣住了,包括掠奪者四人組和斯內普。

這個姑娘的冷靜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可怕的情緒,仿佛她沉穩的表相之下蘊藏著隱隱的風暴,如同暗潮洶湧的海麵,一旦掀起巨浪,就要將世上所有事情吞噬。

詹姆斯的臉也漲紅了,顯得很不甘心的樣子,還想爭辯:“但是,莉莉……!”

柳泉冷冷橫了他一眼。

很受女生歡迎的西裡斯自然知道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他簡單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勢,上來抱住了詹姆斯的一條手臂往回拖,嘴裡還在和稀泥地說:“哦,當然,當然。我們把這件事留給尊敬的伊萬斯小姐自己來解決吧,相信作為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她會解決得很好的——”

詹姆斯掙紮著,猶有不甘。西裡斯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飛快說道:“詹姆斯,聽著,讓莉莉自己來解決!你沒發現她對那個可厭的鼻涕精的稱呼已經變成‘斯內普先生’了麼?你我都知道,沒有人受得了這種侮辱……讓莉莉自己拋棄那個鼻涕精,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詹姆斯停頓了一下,順從地被西裡斯拉回去了。於是人群形成的包圍圈正中,就隻剩下柳泉和斯內普兩個人。

解決了一個麻煩,柳泉略略滿意了一些,重新轉向斯內普,直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我對你剛才的言論非常失望且憤怒,斯內普先生。長期以來你對麻瓜持續的偏見促使你當眾用言語侮辱了你最好的朋友,這真令人感到傷心。”

斯內普仿佛被針刺了一樣微微顫抖了一下。

柳泉想,即使他已經知道這個軀殼裡住著的並不是他真正的好友,他也因為自己有可能為著這句話永遠失去莉莉的友誼而感到悔恨且恐懼嗎?

在他喊出這句話之後的這段時間裡,他注視著她的表情,像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莉莉·伊萬斯一樣。他仍然那樣深情且卑微地注視著她這個假莉莉,毫不掩飾他麵容裡的那些脆弱的情緒——即使是在那些經常懷著惡意與他為難的格蘭芬多們的麵前。

也許他是在害怕有一天當真正的莉莉像當初突然離去一樣突然歸來,而那時候他們已早不是最好的朋友,他已沒有了任何理由和借口呆在她身邊。

柳泉這麼想著,心底不由自主就對麵前的這個人升起了一絲憐憫的情緒,就連他方才對自己的人身攻擊都似乎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其實不過是罵一句泥巴種,在現實世界裡就好比被人平白罵上一句雜種或者狗娘養的,雖然很難聽,可是這種粗口假如走在大學校園裡男生紮堆的地方,一天也能聽個幾十句,有什麼好決裂的呢。對於穿越前埋頭苦讀、獨立強悍的女漢紙一樣的柳泉來說,她自己有時都會豪邁地迸出個一兩句諸如“你大爺”之類的口頭語——也許是這種關乎種族歧視大忌的言論,歪果仁那種社會的畫風會更注重些?就像是那種諸如必須堅持PoliticalCorreess之類的原則?

大概是羅琳阿姨想表達“相似的同一類人才能夠長久在一起”或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類的婚姻觀吧——所以格蘭芬多之花莉莉必須嫁給一個格蘭芬多,而陰鬱沉悶的斯萊特林就隻好扼腕出局。

柳泉不是想洗白蛇院或者黑化獅院——畢竟她現在還是獅院之花嘛——隻是對這種突然間就一切脫軌的設定感到十分迷惑不解。她想,幸而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已經換了芯的莉莉,否則斯內普再痛悔也隻能落得個和原著相同的悲劇結局。有的時候,開弓沒有回頭箭,人生真的沒有後悔藥可賣。

她在一片寂靜裡,直視著斯內普那張蒼白的臉。他臉上的神情仿佛又是痛楚,又是忿怨,又是忐忑,又是悔恨。她想,也許她真的猜中了,當他說出泥巴種那三個字的時候,他指斥的是她,而不是真正的莉莉?但無論如何,在原著裡,他指的是莉莉,而從此他的人生就如同秋夜的螢火一樣,在暗夜裡迅速燃儘了,再也沒有光亮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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