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七手八腳地在一隻手完全不能使力的情形下,把自己的身子半撐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宗像禮司的情況下重新挨近他。
“對、對不起!!我碰到了哪裡?!你、你還好嗎?讓、讓我看看到底怎麼了——”
室長大人從喉間低咳了一聲,然後握著她的右手,一臉正氣地把她的手帶向自己的腰腹間。
“呐,就是這裡。”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用略有一點委屈的口吻說道,“在禦柱塔一戰時,被灰之王以槍柄狠狠擊中了這裡……簡直要痛死了。”
柳泉記起來昨天在浴室裡匆匆一瞥,的確是看到宗像禮司的腹部正中有一小片淤青,襯著他白皙的膚色,看上去格外明顯——既然是在聖誕節時的禦柱塔之戰中就受了傷,居然還能時至今日都看得到淤青的痕跡,就說明那處確實受到了重擊,想必當時的情形更糟糕吧。
一瞬間,自己曾經在無儘殿堂裡看到過的投影裡的一幕,猛地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在她的腦海中霸了屏。
那是宗像禮司坐在類似醫療車的車廂裡,整個上半身縱橫交錯地纏滿繃帶的情景。
……那就是禦柱塔之戰結束後,他在醫療車裡接受治療時的場景嗎?
“禮司君……”
一股強烈的同情、憐憫和傷感,混合著對於那些膽敢傷害他的壞蛋們的怒氣,以及想要撫慰他的衝動,化作了一個簡單直白的擁抱。
柳泉驟然挪動身子稍微往下移動了一點點,然後衝動地側過頭去把臉頰貼在那處瘀傷上,右手的掌心還安慰似的輕輕在那處淤青上揉了揉。
“那個壞大叔說得沒錯。……當時,我真應該在那裡的。”她輕聲說道。
宗像禮司:?!
完全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動作來的宗像禮司,很難得地渾身一僵,原先懶洋洋地半合著的雙眼猛然睜開!
“因為我在那裡的話,我就會拚儘一切去維護你,和那些想要擊倒你、傷害你的壞蛋們戰鬥,不讓他們肮臟的手去觸碰你的理想,不讓他們有機會去摧毀你的大義,你的秩序——”
她將自己柔軟光潔的臉頰靠上去,熨帖著他的腰腹之間,喃喃地說著話的聲音像是一種風吹過樹葉的歎息。
宗像禮司:!!
也許是因為她說話的時候,唇間的吐息就這麼吹拂在他的腰腹間,宗像禮司一言不發,卻慢慢地繃緊了自己的腰腹,呼吸也變得略微有點沉重起來。
“……失策了啊。”他慢慢地說道。
“為什麼每次想要捉弄你的時候,最後卻總是得到令人意外的結果呢。就這一點來說,你也很有趣。”室長大人繼續作著讓柳泉大感意外的評價。
柳泉:“……誒?”
室長大人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再度克製地繃緊腰腹,慢慢地深呼吸了幾下。
這一下柳泉徹底地察覺到了在自己臉頰的熨帖之下,室長大人腰腹間的起伏,以及——
她慌得像觸電一樣猛地把手縮了回來,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宗像禮司發出一聲更大的歎息。
“……這下就更糟糕了啊。”他慢慢說道,語氣裡含著一抹笑意,以及……某種不明的意味。
柳泉:?!
她下意識一低頭,卻赫然發現自己剛才在慌張中忘記了抓住被子遮掩胸口,現在陡然坐直之後,被子一直滑落到自己的腿上!
雖然室長大人的公寓裡似乎也有什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空調自動調溫係統,現在她一點也沒有感到寒冷,然而不知為何,她的脊背上卻慢慢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柳泉手忙腳亂地立刻抓起被子一下圍在胸前,覺得整個人馬上就要轟地一聲炸成煙花了。
“不不不準看……!”她色厲內荏地吼道,“這是失誤!失誤!!我並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啊,好尷尬。老天降下一道雷來劈死自己吧。說起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日後談】——不我沒寫錯每個字的順序——啊?!說好的【溫柔繾綣地一同迎來日出】之類的美好套路呢?!果然隻能存在於室長大人研究過的那些三流愛情裡嗎?!
室長大人咳嗽了一聲。
“啊……雖然很想隨心所欲地繼續做一些有趣的事,然而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真的要餓死了啊。”室長大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逃過了掉劍的危機卻在自己的公寓裡餓死,這種謝幕的方式可不怎麼好聽啊。還是算了吧?”
柳泉剛剛還覺得自己羞窘得簡直要爆炸上天,現在又被室長大人的台詞弄得一秒鐘之內就啼笑皆非。
“所以說剛剛讓我起來做晚飯就好了啊……”她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壓根不敢再冒著隨意移動會走光的風險,伸出右手揮下,喊了一句“我的衣服飛來!”,然後十分熟練地順手把空中倏然飛過來的兩道黑影——她的T恤和長褲——抄在手裡,背過身去手忙腳亂地飛快套在身上,然後很快地跳下床,光著腳一路急匆匆地衝到廚房去了,隻丟下一句:
“給我十五分鐘!”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柳泉頭痛地按著太陽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冰箱,不得不召喚係統菌,把自己在本世界執行任務時還剩餘的最後一次兌換機會,拿來兌換食材——幸好係統菌並沒有繼續嘲笑她把這麼寶貴的兌換機會拿來換無足輕重的食物,也並沒有嘲諷她明明是來執行任務的卻睡了本世界的重要原作人物——對於一貫言辭刻薄的係統菌來說,這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善良啊?
正在她篤篤篤地切菜的時候,室長大人那似乎是剛睡醒一般的慵懶低沉嗓音又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啊,說起來,柳泉君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曾經和同班的夜刀神君比試過廚藝吧。”
柳泉:!!!
這、這不是從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次室長大人生病,她去探病卻發現他馬上就要把自己餓死了,因而被迫替他做飯的時候,他說過的話嗎!
……到底是有多喜歡玩這種【從前的台詞梗】的語言殺啊。
柳泉心好累。她一邊繼續切著菜,一邊頭也不回地應道:“是的。”
宗像禮司繼續問道:“那麼,柳泉君第一場比試的內容是什麼?”
柳泉內心OS:這個問題不是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問過了嗎……好吧既然你覺得這算是一種情趣的話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配合一下吧。
“煎蛋。”她歎了一口氣,答道。
宗像禮司:“啊。真想吃煎蛋啊……”
柳泉:“對不起,家裡沒有雞蛋。”
宗像禮司似乎一點都不為流理台上為什麼多出來一堆冰箱裡壓根沒有的食材而感到困惑似的,繼續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說道:“啊,是嗎。……那麼,你們第二場比試的內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