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了石板消失的這一天,以為終於沒有任何人可以以‘超凡的能力’或者‘石板的選定’作為借口壓在自己頭上了,是嗎。”
總理大臣壓了壓雙眉,不甘心的情緒溢於言表。他好像忍了又忍,但或許是因為德累斯頓石板這座始終沉甸甸地壓在自己頭頂的大山終於消失了、再也不可能追回這一現實,鼓勵了他自大的野心滋長,他雙手咚地一聲捶在桌麵上。
“我已經聽夠了你們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什麼‘我們絲毫不打算用自身利益來左右這個國家’、‘眼下為了與邪惡勢力作鬥爭,所以我們迫不得已,隻會請求各方麵進行靈活的協助’等等……說到底,強調著自己必須擁有命令權,還說什麼‘請求’!?說著讓我這個總理也配合行動,但其實隻不過是想要讓我成為你們繼續支配的傀儡而已吧——”
宗像禮司雙手依舊背在身後,背脊挺得筆直,就這麼安靜地聽著總理大臣一聲比一聲高的發泄著自己內心積存的不滿、且氣焰愈來愈高,表情卻鎮定如常,就好像聽到的隻是一些不重要的玩笑或閒談的內容而已。
淡島世理也一如既往地靜靜站在宗像禮司身後,不到必須開口的時候,她是十分恪守作為SCEPTER4副長和青之王氏族成員的職責和本分的。
然而那個穿著便裝、剛剛才被青之王定義為“已知現存能力最高的權外者”的年輕姑娘,表情就散漫得多——聽到了總理大臣攻擊青之王的話,她似乎缺乏耐心似的挑高了眉。
總理大臣忙著對說不定實際上已經不再是“王權者”的青之王宗像禮司發威,沒空理睬這個剛剛已經顯露了一手的年輕姑娘。
“你要明白,宗像!在這個國家裡,我才是總理大臣!禦前大人現在已經過世了,那個石板也被毀掉了,在正常範疇下的國家裡,沒有了石板的力量加持,你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尊重並聽從總理大臣,才是你最應該做的事!這個國家的未來,不應由你來決定!你所依仗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還想對我露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卻沒想過你已經沒那個資格——”
他的話還沒說完,耳邊隻聽見唰的一聲響。
放在一旁信件籃裡的拆信刀——壓根就是未開刃的那種,隻是外形好看而已——突然唰的一聲橫飛過來,然後篤的一下就垂直釘在辦公桌上正好放在總理大臣手邊的那一疊文件上!
被拆信刀深深釘入的最上方的那份文件上,還寫著醒目的文件標題“關於德累斯頓石板管理者權限永久取消之決議”。
總理大臣:“……”
他失語了幾秒鐘,然後嗖地一下從椅子上直跳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他指著站在宗像禮司身旁的那個年輕姑娘,手抖得簡直繃不成一條直線。
“是想行刺總理大臣嗎!來、來人——!!”
他剛剛想要放聲大叫,宗像禮司就往前邁了一步,雙手啪地一下按住桌麵,上身微微前傾,目光充滿威壓地直視著他。
“誠如您所說,禦前大人已經過世,石板也已經被毀。”他的嗓音居然還是那麼平靜穩定。
“然而,正如您剛剛所見到的那樣,異能者並不會全部都遵循自然而和平的秩序和法則,隨著石板的消亡而自動消失,全部都重新成為無可指摘的優秀市民。”
他的眉眼危險地往下壓了壓。
“遇到自己所認為的重要之人被為難的時候、受到威脅的時候,想要利用自身的超能力鋌而走險,也是十分可以理解的行為。”
總理大臣簡直都不知道這一句話裡到底能夠發掘出多少信息量,也不知道這一句話裡到底有多少槽點。
他縮在窗邊,暫時完全不敢再接近那個一言不發就甩飛刀——而且好像隻是右手輕飄飄地水平一舒、然後再利落帥氣地往下一壓,就是這麼一個類似舞蹈中青鳥展翼的動作,她居然就能拿到並將那把距離她站立之處很遠的拆信刀當作襲擊的凶器進行使用?!——的年輕姑娘,感覺自己剛才敢於對青之王進行一朝翻身、高高在上的說教的行為簡直無異於自殺。
說起來……青之王在暗示些什麼?他是在說,在那個年輕姑娘的心裡,認為他是重要的人?還是在說,作為總理大臣的自己剛才無非就是抱怨得多了一點,這就能給青之王造成被為難和被威脅的印象?
他還沒想明白,就聽見宗像禮司下結論一般平靜中蘊含著巨大威壓的聲音。
“所以,SCEPTER4被授予之權限,必須全數保留。非但如此,由於石板被毀是緊急事態,毫無前例可循,我們還會要求緊急情況下優先動用一切政府資源之權限。”
“總理,這一點還請您有所覺悟。”他的聲音微微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