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在教堂裡毫不猶豫地對室長大人回敬了一句“請和我結婚”的人也是她,然而……當、當眾這麼說出來,居然不知為何……感覺恥度有點高啊?!
她不可遏止地漲紅了臉,尷尬地下意識低下頭望了一眼自己那身雖然已經經過清潔咒的清理、仍然稱不上多整潔的便裝。
……誰會穿著一身臟兮兮、還有細小破洞的T恤牛仔褲就去跟本國最閃閃發亮24K超白金的男神之一去辦理入籍啊?!
“說起來……禮司君,真的……不能找個好點的日子再去嗎……?”還沒等淡島世理作出反應,柳泉就尷尬地小聲說道,好像想要最後掙紮一下說服室長大人。
“像、像這種剛剛為了公務大打出手之後……馬上就要去辦理什麼入籍,這、這種氣氛上的轉換也太……”她結結巴巴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困惑感。
然而室長大人微微一笑,就把她全部的疑問都擋了回去。
“我覺得這樣很好。”他說。
“為了公務而認真竭力的信雅君……剛剛說著隻喜歡我的大義的信雅君,在我看來就是最理想的女性。”
“圓滿結束了公務之後,正好可以利用這段空閒時間去完成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我覺得這種安排很好。”
室長大人似乎完全沒有裝備【恥度】這種數值一樣,態度非常自然地嚴肅說道。
而且,他還突然使用了稍嫌誇張做作的過火演技。
“……難道說,剛剛還說著很高興我們終於達成了彼此理解的信雅君,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想再和我彼此理解了嗎?”
柳泉:“……”
……扮演那種【被棄養的寵物犬】一類的角色,不適合你啊,室長SAMA。
雖然是在被本國最閃亮的男神之一求領證,然而柳泉感覺此刻自己的臉上簡直要掛下三條黑線來。
啊啊真不想理解這個人黑泥翻滾的腦回路啊,腫麼破。
……還有,到底把“人生最重要的事情”當作什麼啊!!即使隻是去領證而已,女方想打扮得稍微整潔漂亮一點很過分嗎!她又不會因為推遲到明天去入籍就會今晚趁夜逃婚!!瞧瞧他這一副好比“吃完飯出門散步的時候因為吃得太飽所以走得稍微遠了一些剛好看到了區公所還開著門於是就順便進去把婚結了”的草率態度!!
然而她當然也不想在SCEPTER4的小夥伴們麵前公開與室長大人卯上。於是她往室長大人那一側稍微傾身,壓低聲音問道:“……假如我拒絕呢?換個日子真的不行嗎……”
室長大人的臉上露出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背後鬼畜值爆棚。
“啊,那可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我相信柳泉君會最終改變主意的。”
柳泉:??總感覺這句話在哪裡聽過?
下一秒鐘她就得到了答案。
室長大人說:“因為假如你不答應的話,我以後就讓伏見君每天都去問你一遍,直到你答應為止。”
柳泉:“……”
這一幕真是似曾相識啊?
【喂,你今天想好了要加入青部嗎?】
當年穿著青部那身特殊的白色製服的伏見猿比古少年,癱著臉擺出生無可戀的表情、用飛快的語速近乎棒讀地問出這個問題的場景,一時間如在眼前。
……然而這一次,超葦中學園的“品行方正大明神”要可憐的伏見君來問她的問題是什麼呢?“喂,你今天想好了要跟室長結婚”嗎?!
因為想到伏見聽到這個指令之後一定會一臉震驚、繼而滿麵嫌棄到簡直痛不欲生的情形,柳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惡質啊,室長SAMA?
然而她還不想就這麼讓步,腫麼破?
“那麼……既然要結婚的話,沒有戒指嗎?”她含笑低聲又拋出一記必殺技。
“禮司君你不會因為我是這個世界的黑戶,就想把該有的流程都免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宗像禮司臉上的微笑仍然如同鐵幕一般不可撼動。
“戒指啊……”他認真地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晚上回去以後再給你如何?”
柳泉:“……難道正常的流程不應該是男方風度翩翩十分有誠意地單膝下跪,拿出盛著戒指的小盒子,說出娓娓動聽的求婚詞,等到女方接受了之後,再去操心入籍啊婚禮會場啊這些問題的嗎?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室長大人變戲法似的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又拿出——一個非常像是她口中“盛著戒指的小盒子”!
柳泉:!?室長大人的大衣口袋難道是哆啦a夢的百寶袋嗎!?想要什麼道具都能從裡麵拿出來?!
不過室長大人就是室長大人,到了這種時刻也毫無崩人設的意思——換言之,他完全沒有“風度翩翩十分有誠意地單膝下跪”的意圖,而是一轉手就把那個絨麵的小盒子以一種很隨便的姿態放在了柳泉的手裡。
這一下不但是柳泉,就連站在他們身旁的淡島世理都驚悚了。
SCEPTER4的副長那在執行公務時永遠嚴肅認真的表情很難得地稍微鬆動了一下,眼神裡充分說明了她那種“啊啊這個小盒子裡難道就是室長準備的求婚戒指嗎好奇死了真想親眼看看!”的內心OS。
柳泉:“……”
誠然室長大人的畫風沒有OOC然而再這樣下去的話淡島姐姐和伏西米君的畫風都要崩塌了啊。
為了防止那種慘狀出現,柳泉很快地鬆開室長大人的手,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盒蓋向上掀開,裡麵的東西剛一展露在柳泉的視線裡,她就因為震驚而渾身僵硬了。
盒子裡裝著的,並不是什麼戒指。而是——
一枚以深藍色為底色,有著簡單的金色十字形暗紋的發夾!
……那種配色和圖案與室長大人佩劍的劍鞘簡直如出一轍。
柳泉呆愣了整整五秒鐘,臉上露出了愚蠢得不得了的呆滯表情——
然後,她聽到室長大人發出一聲有點得意的輕笑。
“放心吧。這裡是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且在場的人也不會把你接受禮物時的笨拙姿態說出去的。”他說。
“所以我覺得現在拿出這個禮物正是時候。”
柳泉的背脊不由得一僵。
這是……那次聖誕派對上的對白,那次聖誕派對上交換的禮物。
還有,那次聖誕派對上她的舞伴,就站在她的身邊。
之前她收到的那枚發夾,在她戴著它進入無儘殿堂的一霎那就已經被係統菌當作“非本世界物品”而無情收回了。然而這個小小的細節——即使重逢,即使重新開始交往,她的頭發上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枚發夾——卻被小心眼的室長大人記住,並再一次把相同的禮物遞到了她的手裡。
……可是她還是覺得把發夾做成和他的劍鞘相同的圖案實在有點太破廉恥了腫麼辦!尤其是在他們早已上了本壘的現在,她更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直視這個巧合背後深遠的含義了——
然而再破廉恥,這也是一份——很討人喜歡的禮物。
柳泉左手拿著那個小盒子,右手的指尖慢慢碰到了那枚發夾。然後,她從盒子裡拿出發夾,啪地一聲就單手把它夾在了自己那因為剛剛的戰鬥而顯得略微淩亂的劉海上。
宗像禮司輕咳了一聲。
“咳,隻可惜伊佐那社君的那艘‘天堂號’飛艇,已經在當初進攻綠之氏族基地的時候於街道上強行降落的過程中損毀了。不然的話,那裡也可以作為婚禮會場的其中一個備選地哦。”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柳泉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年的對白、當年的禮物、當年一起聽過的歌、當年一起去過的地方——
這一切都宛如他們在一點點撿起當年破碎失落在各處的拚圖、再一點點將其拚湊和複原,拚成從前回憶裡最美好的場景。
就像她曾經看過的箴言所說的那樣,我們一起說過的話,一起看過的雲,一起做過的事,一起走過的地方,最後都成為了我的一部分。
而這一切有他存在和參與的部分,賦予她勇氣,賦予她信念,讓她無論何時都可以握緊手中的劍、去往更高更遠的地方,經曆那些常人無法想像的冒險和奇遇,最終構成了最好的她。
突然,宗像禮司微微彎起他的右臂,示意柳泉挽上來。
室長大人的這個動作剛剛做出來,淡島世理就唰地一聲把表情從【充滿興味】的友人臉,刷成了【嚴肅認真】的公務臉。
她的聲線也因此微微沉凝了一點,喝道:“全員,禮儀拔刀!!”
柳泉:?!
在小教堂外的空地上已經分列成兩隊的特務隊的小夥伴們,聞言按照順序依次拔出了腰間的劍。
“日高,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