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大意。
即使現在已經不是新選組那個危機四伏的年代了,作為當年的新選組三番組組長、新政府曾經極力追索的齋藤一,即使改變了姓名,生活得像是個普通人一樣,也並不代表他真的就能立刻過上這種平靜的生活。
這種看似平靜的生活背後還存有巨大的暗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張開猙獰的大口,一下子將他迄今為止所有為了生存下來而戰鬥的努力都吞噬淨儘。
這個被薩長那些人所把持著的新政府,說著要特赦舊幕軍的人犯、說著要赦免當年的新選組成員“所犯之罪行”,然而那些在編成時的名錄上閃著光的姓名,也沒有一個活下來的人可以再度使用。
他已經如同自己當初所說,堂堂正正地和會津站在一起拚命地戰鬥過了,在那處傳承了武士之魂的地方,作為一名武士儘了自己最後的全力,和這滾滾向前的時代洪流作了最後的鬥爭。
他問心無愧。
所以現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名字而動搖,或是為了一個名字而魯莽地拋棄這條好不容易才能得回的生命。
因為他和一個人約定好了的,要拚命地戰鬥,然後,拚命地活下去。
場中燈火輝煌,舶來品的紅酒在玻璃杯中折射出細碎的光芒,西洋樂隊奏著西洋樂曲,再也沒有清酒、三味線、盛裝的藝伎,沒有櫻餅、金平糖、淺蔥色羽織;室內的燈火淹沒了清亮的月色,一對對穿著洋服的男女互相攬著腰跳起他看不懂的西洋舞蹈——
正在此時,他的耳畔忽然響起一道低而輕柔的、女性的聲線。
“咦,您沒有舞伴嗎?”
藤田五郎:!!!
以他的警覺性,即使今夜的大廳中賓客眾多、擠擠挨挨,然而他居然沒有察覺到身旁有個人不知何時借著人潮湧動的機會,和自己如此接近!
他按在刀柄上的左手一瞬間就下意識捏緊了五指。
……下一秒鐘,一隻纖瘦柔潤的、女性的手就張開五指覆蓋了上來,覆在他握住刀柄的左手手背上,緊緊握住那隻手。
那個聲音裡帶上了一點笑意。
“我並沒有惡意,閣下不必緊張。”
藤田五郎感到那個從背後接近自己的女人,借著這個動作貼近了自己,她的身體若即若離地貼在自己左肩的後方,那柔軟的鼻息從他的左耳旁拂過,激得他當即背脊僵硬,後背上慢慢地滲出了冷汗。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仍然冷靜如故,然而其中隱含著一抹**的、排斥似的情緒,使得他的聲線聽上去格外冷漠。
“尊駕到底是誰?接近我有何意圖?我不記得我們認識。”
那個女人聞言,輕輕地哼笑了起來。
“是嗎……可是我認得你。”
似乎有人剛巧在這個時候掠過她身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藤田五郎聽到自己身邊傳來了一聲非常短促而細小的身體碰撞聲,而她驚詫地發出一聲小小的“啊!”的驚呼;緊接著下一刻她的身體就隨著這次碰撞的慣性,猛地貼上了他的左側肩背,讓他立刻就倒吸了一口氣,背脊挺得更加筆直了——就好像他覺得這樣做就可以不失禮節地把她隔開一樣。
她卻好像覺得很有趣似的,低聲嗬嗬笑了起來。
“我認得你。”她又說了一遍。這次,她的聲音距離他的左耳更加接近了一點點。
“我的刀還在你手裡呢——我不可能不認識你的吧?”
藤田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