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小一,毫無疑問。
柳泉心跳如鼓。然而這種事現在決不能承認。
三日月宗近突然又重新俯下臉來,嘴唇貼在她怕癢的耳朵上,輕輕對著她的耳朵吹著氣一般地低聲說道:
“您是什麼時候忘記了和泉守君的原主人呢?……難道您忘記了您成為暗墮的審神者,正是因為他嗎?難道您覺得您為了拯救他的生命而暗墮,作出了這樣巨大的犧牲,這樣一來您對他的責任就可以了結了?就可以毫無遺憾地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人了?”
他低低笑著,突然在柳泉那發燙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
柳泉那一瞬間身體條件反射似的彈跳了一下,假如不是他還壓在她身上的話,她險些觸電一般地跳起來!
而三日月宗近仍然牢牢禁錮住她所有的動作,好整以暇地以那種一成不變的溫和語氣,繼續說出令人震撼的、攻擊性十足的台詞。
“嗬嗬嗬……這就是您的愛情嗎,主殿?”
“在您瘋狂地賭上一切去追逐一個人之後……又露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而看向另外一個人……”
“然而雖然許多人經過您的生命裡……”
“許多人經過您的心底……”
“卻好像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停留下來,占滿您的心。”
“而且——”
他又慢慢舔舐著她已經漲紅得快要發紫的、滾燙的耳垂,氣息不緊不慢地吹拂在她同樣滾燙的臉頰上。
“這麼多人都在您心裡占有一個位置,那麼……我呢?”
付喪神發出略帶低啞、充滿磁性和不明誘惑力的低低笑聲。
“即使已經在人世間度過數不清的光陰,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
“我對您的吸引力,也仍然不足以讓您向我打開您的心讓我入內,是嗎。”
他停頓了一下。
“這可真是——”他歎息了一聲。
“主殿的心思,真是難以理解呢。”他用一種寬容而略帶困惑的口吻說道。
下一刻,他的嘴唇移動過來——蓋住了她的眼睛。
柳泉嚇得條件反射一般地立刻閉上雙眼。然而付喪神那兩片薄唇碰觸著自己眼瞼的觸感,在目不能視物的黑暗裡似乎被放大了十倍。
同樣被放大了十倍的,還有他那靈氣凝結而成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所帶來的沉重實感。在這個沒有時之政府、沒有本丸、沒有充滿靈氣的審神者所在的世界,那具軀殼仍然像是凡人一般有著體溫,有著重量,蘊含著俊美而危險的力量,像是平靜海麵之下蘊藏著風暴的大海。
“主殿,您這樣下去很危險……”
雖然剛剛才經過了一番令人透不過氣來的親吻,但是那雙顏色愈加發沉了一些的、蘊有新月之形的眼眸裡卻仍然有著清澈的神色;那裡令他看上去有一絲不協調之感,尤其是在他的臉也微微泛起了生理性的淡紅色,氣息也略微不穩的時候。
三日月宗近的嘴唇從女審神者的眼瞼上移開了。然後,他十分乾脆地坐起身來,鬆開了她。
他當然也看見了女審神者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慢吞吞地確認了他突然放過了自己這一令人無法置信的現實之後,臉上突然露出了絕處逢生的生動神色。那讓他唇角的笑意裡慢慢浮現出了一抹微妙的意味。
“人,真是令人費解的存在啊……”他慢悠悠地感歎道。
仿佛還嫌不夠似的,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具如同凡人一般的軀體,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睛。
“……真令人困擾。”他歎息似的說道。
然後,他向著仍然平躺在那裡的女審神者投去了目光。
他的視線似乎有一瞬微微眯起,落到女審神者意味不明地微微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也似乎指向他這一動作之上,不過他並沒有對此說什麼,而是恢複了平時那種餘裕,說道:“您暫時獲得了我的合作,主殿。”
“我答應您,在您完成您的目的之前,隻要這個目的不會逆轉曆史的話,我就不會阻攔。”
“在那之後——”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措辭。
“在那之後,我再來完成我的使命吧。哈哈哈。”
他最終以這樣的熟悉口吻結尾。然後,他毫無預兆地從這個房間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