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審神者瀕臨暴走。
並不是因為這座本丸的刀劍們顯示出了多麼強烈的反抗意誌,讓她覺得棘手。
也不是因為這座本丸遺留下來的問題大到讓她覺得沒法解決——事實上,假如真如鶴丸國永自承的那樣,前任審神者的近侍刀長期以來一直是他的話,那麼柳泉真的要為鶴丸國永的辦事能力加十分。
審神者的辦公室裡,無論是文件還是報告都整理得井井有條,除了沒找到任何關於前任審神者身上發生的異狀——據一期一振說是“靈力趨於枯竭”——的記錄之外,一切出陣戰鬥和關於刀帳的記錄都非常詳儘,讓接手的柳泉沒有感到任何頭痛之處。
讓她抓狂的是,她想要找係統菌來好好詢問一下這個坑爹的寢當番設定,然而係統菌今天也繼續裝死中。
她怒氣衝衝地去了審神者的辦公室,想要作為新任審神者聯絡一下事先竟敢不善儘告知義務的時之政府,看看能不能把這種坑爹的規定從她的本丸取消掉,然而時之政府那邊卻無人接聽電話、也沒人回複她的消息。
這混賬的世界還能更草淡一些嗎!?
女審神者頂著快要爆表的怒氣槽,噔噔噔地邁著重重的步子在長廊上飆過的時候,卻猛然停住了腳步。
這段走廊接近沒什麼人會來的後院——而和寬敞美麗的前庭不同,後院十分狹小,種的大樹又多。據大和守安定昨天所說,前任審神者倒是因此把一個距離自己臥室很遠、但離後院很近所以可以借機窗下乘涼的房間定為了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審神者在辦公室裡呆著的話有窗紗隔開,不會有蟲蟻之類的飛進屋,所以可以放心地充分享用那種涼意。不過現在呆在戶外的話蟲蟻可就令人困擾了,因此現在的後院裡居然沒什麼人在。
……不,好像還是有一個不怕蟲蟻的家夥在的。
茂盛的大樹下,一頭黑長直被一根紅色發帶隨意束起,穿著紅色內番服、黑色長褲和長靴的付喪神,正悠閒地坐在那裡背靠著樹乾打盹。
柳泉:“……”
她思考了一下,後知後覺地記起來昨天認真負責的大和守安定似乎是向她提議過,假如暫時不出陣的話,為了本丸正常運作起見,也可以在這幾天的過渡期內暫時排一排內番的班次。
而大和守安定當時給她的建議是“如果大家還心存猶豫的話,至少新選組的這些刀劍們是會全力支援您的,所以就讓我們先去做內番吧,也給他們做個榜樣看看”。
當時她隨口就答應了安定的提議,並且請他幫忙排班——安定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大概是覺得自己得到了衝田君同伴的信任和重用吧。
然而她真的不知道安定的行動力居然這麼強,今天就把兼桑轟來做內番啊。
而且,她也不知道兼桑這個家夥真敢陽奉陰違,穿著一身內番服在這裡偷懶!
柳泉還沒想好接下來一個月是讓他喂馬還是讓他種地,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在乾嘛啊。難道……看我看得入迷了?”
柳泉猛地一愣。
幾乎與此同時,和泉守兼定剛剛還閉著的眼睛也睜開了。
他剛剛是在合著雙眼的情形下說這句話的。大概是以為又是自己在本丸的哪個粉絲(並不)想要跟他開玩笑吧,所以他的聲音裡也含著一抹玩笑似的輕鬆意味。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看到了究竟是誰站在那裡盯著他看的時候,他的五官猛地皺到了一塊,立刻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右手一撐地麵、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在原地跺了跺腳,滿臉不自在地說道:“呃……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不知為何,柳泉有點想笑。於是她也就這麼做了。
和泉守兼定看到不遠處站在廊下的女審神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不知為何更生氣了。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麼——”他還沒說完,就被女審神者含笑打斷了。
和他剛才一骨碌翻身站起來不一樣,女審神者現在索性咚地一聲坐了下去,就那麼坐在長廊上、雙腳懸在廊外,悠閒自得地晃著腳,還向他招了招手。
“過來啊,兼桑,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彆隨隨便便叫他“兼桑”好嗎!叫得這麼親熱真的好嗎!他們又不熟!
和泉守兼定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瞪著女審神者的樣子活像是瞪著一頭突然冒出來的怪獸一樣。
女審神者愉快地笑了一聲。
“兼桑?……彆逼我采用非常手段啊。”她悠然說道。
和泉守兼定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明明是威脅的話,她……她怎麼就能說得那麼愉快那麼自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