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審神者默然無聲地看著他。然後——
她猛然一翻腕,架住了從他們側麵刺過來的槍!與此同時,她斷然喝道:“斬了它,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默然飛快轉身,向前跨出一大步,在女審神者豎起左手、利用超能力將敵槍定身在原地的一瞬間,他的本體刀深深貫穿了敵槍的腰腹。
他停頓了片刻,猛然把刀往後一抽。敵槍的身體砰的一聲重重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彈了。
這個時候他才重新回過頭來麵對著女審神者。那雙新月形的眼眸裡翻騰著的情緒陰晦難測。他的右手下垂、仍然緊握住自己的那柄本體刀,然後向著她慢慢伸出了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左手。
“來啊,到我身邊來……”他輕聲對她說道,“雪葉君。”
女審神者猛地愣住了!
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他那雙新月形的眼眸裡放出異樣明亮的光芒,伸向她的左手執拗地一動不動,掌心向上攤開在她麵前。
女審神者站在原地沒動。
俊美的付喪神好像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不如說是他的嘴角一直噙著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拿出了十足的老年人的耐性,等待著女審神者先向自己低頭。
女審神者的嘴唇慢慢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唇角微微下撇,露出幾分防備和猶豫的神態來。
等了大約一分鐘,不見女審神者接招,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長長歎息了一聲,露出清晰的失落的神色。
“不知道您到底去了哪裡,我踏遍了三張地圖才找到您的蹤跡……”付喪神美妙而充滿磁性、頗似故人的那把聲線,發出悠長而無可奈何的歎息。
“老遠就看到您被一群檢非違使圍攻,匆匆地狂奔過來,唯恐再重演曾經的遺憾——”三日月宗近那雙新月形的眼眸深深地盯著麵前的女審神者,忽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不怕死。”他說。
“……可是,我已經是個老人家了,哈哈哈。”
停頓了一下之後,付喪神說出了近乎讓他自己OOC的台詞。
“……不想再看到什麼人在自己眼前化成灰燼這種事了。”
女審神者:?!
眼看著女審神者終於睜大了眼睛,露出震驚的表情,像是終於明白了他要說什麼一樣;付喪神的臉上忽然浮現了一抹非常柔和的笑意。
他注視著她,又說了一遍。
“所以,到我這裡來,雪葉君。”
女審神者沉默良久。然後她終於移動腳步,往前走了一步,兩步,三步——
她並沒有把自己手中的刀收回去,然而下一刻,三日月宗近就握住了她持刀的右腕。
就好像沒有看到她的右手中還握著一柄寒光凜然的刀劍、也絲毫不擔心自己在行動之間會被那把刀誤傷一樣,他握著她的手腕,輕輕往自己的方向一帶——
寬大的狩衣簌簌作響,他舒展開自己的左臂,單手順勢環繞過女審神者的肩頭,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
女審神者並沒有鬆開手中的刀,然而也並未抗拒他的擁抱。她就那麼直直地站著,任憑他輕輕地擁抱著自己。
略溫暖的風吹過開滿野花的原野,假如不去看長草之間、相擁的兩人衣襟以及刀刃上沾染的星星點點血跡的話——那些暗墮的刀劍以及檢非違使在被斬殺之後不久就化作了黑煙消散了,大約是喪失生命之後也就不再能夠使用靈力維持自己的化形了吧——這居然算得上是一幅如同畫卷般的美妙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女審神者忽然感覺自己左側的肩頭微微一沉!
……竟然是那位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微微俯下身,略帶一些無賴地把自己的頭重重地壓到了她肩上!
他閉上雙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她發火之前,用一種略帶些疲憊的聲調輕聲笑了。
“嗬嗬嗬……稍微有些累了啊。”他說。
“那些地圖……要從頭搜索到尾,才能確定您不在那裡……糟糕的是,那個傳送陣似乎是隨機傳送的,並不能確定下一次自己被送到哪裡……”
女審神者的肩膀微微一動,似乎有點訝異似的。沉默片刻之後,她終於問出了他們重逢以來的第一個問題。
“你……都去了哪裡?”
三日月宗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會津,鳥羽……還有,三條大橋。”
女審神者:!!!
“……三條大橋?!”她終於提高了一點聲音,語調裡滿是驚訝。
“你?!一個人?!從頭到尾走過那張地圖嗎?!”她愕然問道,“可是……那張地圖是夜戰啊!”
三日月宗近低低哼笑了起來。
“哈哈哈……說起來,還真是哪。”
那副本丸養老組的標準口吻又冒出來了。
“竟然沒有碎刀,還真是奇跡啊,哈哈哈。”
女審神者:!!!
她似乎被他這副口吻氣得一窒,幾秒鐘之後才舉起空閒的左手,不甚情願似的繞過他的腰際,仿佛是在支撐著他的身軀、免得他把重心都壓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的身軀在她的觸碰之下仿佛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