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刀部屋很寬敞——事實上這座本丸的環境真是不錯,就她這幾天視察過的幾個房間來看,麵積都夠大,一點也沒有她之前擔心的那種人均麵積太過擁擠因而導致無法保證生活品質的危機出現。
而且因為這座本丸占地麵積很廣之故,雖然每把刀都給一個單間這種事實在太強人所難,然而這裡的每個房間一般來說隻有兩人合住,確實也已經算得上是很優越的居住條件了。
三日月宗近的房間裡此時隻有他一個人。他正盤膝坐在榻榻米上,一臉為難地扯著自己那襲有點過分華麗的狩衣。
柳泉:“……”
啊,一目了然是生活能力低下的老年人又在為過於複雜的衣著發愁了啊。
柳泉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既然都進來了,現在再跳起來說非禮勿視也有點太過矯情,隻好上前幫忙。
狩衣確實是個很麻煩的存在,柳泉本人也不擅長對付這種款式,不得不對著端坐的三日月宗近研究了一番才搞清楚。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弄明白這件華麗的藍色狩衣到底應該如何分解再脫掉,這其間無數次地發生她扯錯了哪片衣襟或者袖子、要不然就是忘記先卸掉當帶或哪個繩結之類的小錯誤,然而三日月宗近卻總是好脾氣地“嗬嗬嗬”笑著,露出十分寬容的神色,張開兩臂任她擺弄(哪裡不對?!)。
最後她總算把衣袖卸掉了、然後把那件狩衣盤領上的蜻蛉結和受緒都強行剝開,唰地一聲——
終於算是把那件麻煩到一百分的狩衣前衽扯開了。簡直感覺跟又打了一仗似的。
柳泉皺著眉頭,感覺自己的怒氣槽都快要被這件衣服給刷滿了。
“所以說到底是誰發明了這種專門為難人類、挑戰正常人動手能力的衣服——”她抱怨似的評價道。
三日月宗近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啊哈哈哈哈,甚好甚好。感謝您的援手。”他笑眯眯地說。
柳泉忍無可忍地吐槽:“脫衣服都要彆人幫忙的話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我不擅長打扮,一直都是由彆人幫忙的。”
柳泉:“我也不擅長打扮,所以下次彆——”
三日月宗近若無其事地打斷了她的話。
“哈哈哈,我喜歡被你照顧啊。”
柳泉:?!
“……所以說到底是在扯什麼啊,這個話題……”她瞪圓了眼睛,過了片刻,感覺一肚子氣又無從發作,隻好徑直跳過了吐槽的衝動,耷拉著眼瞼沒好氣地問道:“那裡麵穿的內衣呢?不用我幫忙了吧?!”
“啊,你說‘肌小袖’嗎。”三日月宗近十分自然而不著痕跡地替她普及了一下“狩衣相關常識稱謂”,低下頭扯了一下那件貼身穿著的白色和服上衣,慢悠悠地說道:“雖然很想說一句不用了……然而後背有些疼痛。大概是作為老人家,身體不甚靈便了吧……可否勞煩你幫忙看看呢?”
柳泉:?!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這個笑眯眯的老爺爺正在暗示著什麼——她立刻扯下了前衽敞開後現在還像一件長馬甲一樣掛在三日月宗近上身的藍色狩衣,而當那件織物厚重繁複的藍色狩衣滑下他的肩頭、重重疊疊地堆在他腰間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他內穿的那件白色肌小袖上,遍布手臂的細小裂痕和血痕!
柳泉:!!!
她一瞬間震驚得瞪圓了雙眼。
看著麵前的女審神者露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的表情,三日月宗近終於低聲笑了起來。
那種笑聲和剛才的相比,要真切得多。
“哈哈哈哈哈,注意到我受傷嗎。啊呀,真是高興哪。”
“……不是該笑的時候吧!”女審神者忽然聲音提高了八度,衝著他吼道。
她原先因為要幫助他脫下狩衣,所以保持著蹲跪的姿態;現在索性就保持著這個姿態蹭了幾步繞過他的身軀,往他的背後一看——
倒吸了一口氣。
三日月宗近彎起眉眼,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含笑說道:“嗯,所以我才說,我喜歡被你照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