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審神者沉默了一霎,然後壓著嗓子,仿佛在勉強壓抑著自己的火氣,問道:“……那麼你想讓我怎麼照顧你?”
大概是沒想到女審神者會問出這麼一句滿是破綻的話來,三日月宗近微微一頓,又低聲笑了。
“雖然很想說點彆的……不過,現在的話,幫忙手入就好了。”
“手入?”柳泉決定忽視他的前半句話,“是對你的本體刀進行手入嗎?這個我會,一君——”
她剛剛一直保持著蹲跪在他身側,審視著他身上那些細小傷口的姿勢,此刻三日月宗近忽然半轉過身來,豎起一根食指,剛好點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下麵的話。
“噓。”他說,聲音溫柔得如同耳語。
“即使是那個人教會你如何保養刀劍的,我也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女審神者一瞬間就驚訝得瞪圓了眼睛。然而也許是麵對他為了支援她而造成的傷勢感到了內疚,她並沒有對這句話作過多的抗議,而是簡單地放棄了接下去要說的話,轉而垂下視線,身體微微往後傾側了一下,剛巧避開他豎立在她唇上的那根修長的食指。
“那麼,審神者為刀劍手入的方式有什麼不同嗎?”她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一本正經似的問道,“加入了‘靈力’這個玄妙的成分之後,我還真沒有學過應該如何利用它進行手入呢。也許時之政府在派我來此之前應該先給我培訓一下……”
三日月宗近微微笑了。
然後,他順勢拉住她的右手,將之慢慢拉下去——直到貼到他腰腹左側的某個位置上。
女審神者一愣,似乎剛要強行用力把手抽回來,就因為指尖觸碰到了那裡血肉翻起的傷口和鮮血黏膩的手感而身體微微僵硬了。
三日月宗近似乎很滿意她的態度,悄聲笑了起來,然後轉而把她的那隻手展平、將她的掌心整個熨帖在自己腰際的傷口上,繼而把自己的左手同樣展開,壓在她的右手上。
“我來教你。”他輕聲說道,“瞧,就是像這樣……掌心貼在我的傷口上,然後用心調動你體內的靈力——假如不得要領的話,就想像有一團溫暖的白光在你的體內運轉,最後通過你的掌心流到我的身上,在傷口那裡進行修複吧。”
女審神者的聲音低而含糊,就好像有點不情願、又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所以不得不完成似的。
“……哦。”
就這麼含含混混地應了一聲之後,她果真也按照他教的方法開始認真地想像和調動體內的所謂靈力。
三日月宗近等了短短一刻,就感覺從她的掌心中傳來了源源不斷的暖流,流入他那處被高速槍擦著身體刺過而造成的麵積不小的傷口,開始緩慢地修複他這具由靈力凝結而成的、和凡人一樣的軀體。
他無聲地垂下視線笑了,忽然微微向前傾側、接近她的耳畔,就活像是自己因為傷勢有些重而喪失了力氣、再也坐不直了一樣,低聲說道:“如果用掌心輕輕揉一揉傷處的話,也會有很好的幫助的。”
女審神者的手指那一瞬間微微顫抖了一下,帶著有點懷疑的態度反問了一句:“……是嗎?”
“欸~是呀。”三日月宗近回答得一本正經。“真的被你照顧了,至為感謝啊。”
女審神者半信半疑似的開始慢慢移動掌心,摩挲著他腰上的那處傷口。
她的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避免牽拉到傷口周圍的皮肉;雖然隔著一層肌小袖,然而傷口那處的衣料已被割裂,她掌心的一部分可以直接接觸到他的身體表麵。而她的掌心由於長期握刀戰鬥的關係,居然有著幾處薄繭,襯著她手掌其餘部分柔軟滑膩的肌膚,讓他一瞬間幾乎無法控製這具和凡人一樣的軀殼,身體下意識微微起了一陣新鮮的戰栗。
女審神者同樣察覺到了那陣不明顯的戰栗,她幾乎是觸電一般立刻就停下了動作,略帶一絲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俊美的付喪神若無其事地用自己習慣的那種語氣笑了一聲。
“哈哈哈,不賴嘛……”他說著,忽然刻意倏然一頓,咬緊牙關吸了一口氣,仿佛腰間傷口的疼痛發作了一樣。
“所以……請繼續吧。”他繼續輕輕地咬著牙抽著冷氣,就像是多麼為著自己身上的傷勢所苦一樣。
……這種表現馬上活靈活現地打消了女審神者的疑心。她哦了一聲,重新垂下視線,認真地開始全神貫注地慢慢移動著掌心,往他的那處傷口上略顯笨拙地灌注著靈力。
三日月宗近垂下視線,望著她因為低垂著臉而露出的一頭烏黑長發的發心,以及在那一頭略濕的長發遮掩之下若隱若現的秀麗五官。她來之前大概是剛剛洗過澡,長發的濕氣裡隱約挾帶著一股他說不出來的清香味道。
……這就是那個曾經在他的懷中化為灰燼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