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僭越了……但是!求您了……泰衡大人,他、他就要死了——!”
柳泉:!!!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望了一眼三日月宗近。
在場的六位付喪神之中,兼桑和堀川小天使是幕末時期才誕生的;一期一振是鐮倉幕府時期鍛造的——而鐮倉幕府正是這場戰役的勝者源賴朝所建立,所以在這個時代,一期一振也還沒有誕生;太郎和次郎太刀活躍的時期也是跟德川家康稱霸有關的姊川合戰——所以說,她能夠想得到的、在這個時代已經存在的刀,隻有三日月宗近。
有那麼一秒鐘她居然有點慶幸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在宣布出陣名單時嘴一抖把三日月宗近的名字說了出來。不過他在這個時代存在也並不代表他會對這個時代發生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畢竟這裡是奧羽,而三日月宗近在平安時代的持主好像是源氏,傳聞他的鍛造也是源氏為展現家族聲望特地請三條宗近所製。所以——
接收到她【曆史知識不足求科普!】的眼光,三日月宗近彎起了眼眉,笑了。
然後他緩步從她身後走到了她身旁,按著自己腰間的刀柄,用溫和文雅的語調說道:“吾乃泉禦前的家臣,三條。”
其他付喪神:!?
柳泉:“……”
啊,好頭痛。她就知道貿然場外求助三日月宗近是有風險的——要麼他不肯乾脆利落地出手相幫,要麼他乾脆利落地出手相幫的話就一定會題外發揮、替她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後再招來比之前更傷腦筋的新問題讓她頭痛……
跪在地上向她深深行著大禮拜托她的那個年輕人好像微微一愣。他雖然仍低著頭,顯出一副恭謹和懇求的樣子來,然而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某種類似於焦躁和忐忑的情緒。
“家臣……?啊,莫非是鐮倉殿指派給泉禦前的——?”
柳泉內心OS:“鐮倉殿”是誰?聽上去就好像是個很大的官啊?
三日月宗近充分拿出了他那種平安朝貴公子(?)的特質,優雅而不失冷淡地回答道:“……正是。”
正是什麼啊正是!所以說那個聽上去就很威武的“鐮倉殿”到底是誰啦!不要在這裡演起時代劇來啊我們不是來參加奧州合戰的!
……不對,事情的重點明明不是那位奧州藤原氏的統領藤原泰衡據說要死了嗎?!
——也不對,事情的重點應該是他們這一行人壓根就不應該在這裡給自己各自安上一堆角色私設啊!稍微演一演戲把這個人哄過去,在不驚動時之政府、不改動曆史的情況下跑路就可以了啊!
然而俗話說得好,一旦說出了一個謊言、往往就要說出更多個謊言來圓謊(霧!)。柳泉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三日月宗近那虛無縹緲的人設往下演。
“鐮倉殿,對陸奧押領使藤原大人的行為,感到非常憤怒。……這一點,你們應當清楚吧。”三日月宗近繼續說道。
柳泉已經完全茫然了。
……“陸奧押領使”既然姓藤原,從這個官名的字麵意思上來判斷也是說“統領陸奧之人”,那麼多半就指的是藤原泰衡本人?那位“鐮倉殿”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指責藤原泰衡,還表示自己對藤原泰衡感到十分憤怒——而三日月宗近這麼坦率地在藤原泰衡的家臣麵前將此一事實直言說出來而不擔心對方會憤怒繼而翻臉,那也就是說……這位“鐮倉殿”的地位要高於身為奧羽地頭蛇的“陸奧押領使”藤原泰衡?!
啊,柳泉終於若有所悟。
“……原來,真的是他曾經的持主啊。”她無聲地蠕動嘴唇,說了這麼一句話。
奧州合戰發生的時間,在平家覆滅之後。源氏已經掌握了大權,現在是對唯一割據的奧羽方麵下手的時刻了。
源賴朝所建立的,就叫做“鐮倉幕府”吧?
柳泉終於能夠稍微入一點戲了。然而這個時候事態已經不由她控製——看起來他們這一行人中最像當下這個平安朝的真正住民之人,已經開始按照自己的劇本往下演繹了。
“所以,你來此所為何事?”三日月宗近不動聲色地詢問道。
那個年輕人身軀一震,一瞬間就仿佛有種深刻的悲傷漫了上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雖然他還沒有說一個字,然而那種氛圍已經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刻體會到了。
“泰衡大人……在前往為神子大人送行的途中,被暴民襲擊,身受重傷……!”
三日月宗近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他的身旁傳來一個無比震驚的聲音,聽上去竟然像是脫口而出的。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