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溯行軍來得也不慢。
從街邊房屋背後的陰影裡,有不祥的、扭曲的黑影冒了出來。
不過柳泉並不覺得害怕。她所帶的刀劍好像也並不擔心這些敵人。
雖然他們身形龐大,但愈是身形龐大的刀劍,夜戰的能力和數值就愈被削弱——在日戰戰場威風八麵的大太刀,到了夜戰的時候一刀下去隻能砍得敵方帶的金蛋蛋-1-1-1;彆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所以現在,短刀和打脅反而遊刃有餘。
柳泉在等級較低的藥研身旁掠陣,眼看著平野他們大喝一聲,縱身衝上去,幾乎是一兩刀之內就能把敵人結果掉,不由得感到了一陣輕鬆【霧!
儘快結束戰鬥也有好處。過度地乾涉曆史戰場上的相關狀況當然是嚴格禁止的,但假如他們在這裡耗費了太久的時間、引來遠處街上的人,那就不妙了。假如最後因為動靜太大而把此時負責京都治安的會津藩兵或見回組什麼的引過來,那就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所以當她手下的打脅和短刀們在十分鐘之內就結束了戰鬥之後,她也不由得喜笑顏開,揚聲誇獎了那幾位因為戰鬥陣型分散而分彆站在橋上和橋頭前的空地上的付喪神們。
“乾得不錯啊大家!第一次出陣就有這樣的戰果真是棒極了!京都這裡狀況複雜,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任務的話希望大家也——”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
她那在低掩的夜色下顯得格外清亮的聲音忽而猛地低了下去,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因為她已經敏銳地聽到在旁邊的一排房屋之後——那裡應該也是一條小路——傳來雜遝的腳步……不,跑步聲。
在那些付喪神的眼中,女審神者的臉色猛地沉了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一聲斷喝在他們身後的房屋轉角的陰影處響起。
“站住!什麼人?!是想在此作亂的長州亂黨嗎!”
女審神者:!?
她的臉上一瞬間無法遏製地露出了極為愕然的神情。先前她身上的那種指揮適意、意態從容的餘裕仿佛像是冰消雪融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甚至握緊手中的太刀,下意識往後倒退了一步;然後自言自語地喃喃了一句:“不可能——!!”
小短刀們都詫異而擔憂地盯著她。山姥切國廣仍然拉低自己頭上罩的那塊白色破布單,幾乎把多半張臉都罩進布單下方的陰影裡,一言不發。隻有剛剛暫時離開三條大橋的橋頭去周圍偵察的笑麵青江,看起來像是有點料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唉了一聲,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所以我才說,夜路走多了,終究會遇到——”
遇到什麼呢?他並沒有說下去。
這個時候的情勢,也不允許他再說下去了。
因為從旁邊的一條巷道之中,猛地衝出來一隊十幾個穿著淺蔥色羽織的人!
淺蔥色羽織,誰都不陌生。即使以前沒有親眼見過曆史人物穿著此物,大家也都在兼桑的身上看到過。
柳泉聽到自己身後的藥研低聲說了一句“新選組……?!”,本就低沉的聲線裡帶著震驚的餘波。
然而她已經完全無法顧及自己帶來的這些付喪神的驚異之情了。
確切地說,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僵硬在原地了。大腦好像已經被攪成了一鍋漿糊,又沉又重又是黏膩,還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像是火山湧出的岩漿,帶著一點熱度,燒灼得自己從裡而外、從大腦而至肌膚,整具身體都滾燙刺痛。
從那一隊穿著新選組標誌性淺蔥色羽織的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
比一般女性的長發還要引人注目的一頭黑長直,利落地在腦後綁成一個馬尾。前額發因為經過了一番奔跑而略顯淩亂,額前綁著護額的缽金、頭上卻沒戴帽子,淺蔥色羽織敞開的襟口下露出內裡的紫色和服上衣,左手按住腰間的刀柄——
那個人走出來,借著路旁屋簷下懸掛的燈籠散發出來的一點昏黃光線,看了看站在這一群衣著有點古怪的少年和青年的最前方的那個人。
……然後認出了她的臉。
他皺起眉,臉上浮現出狐疑的神色。發問的口氣不怎麼好,乍然聽上去,還真有幾分與和泉守兼定一樣的那種粗聲粗氣的糟糕語氣。
“……清原?!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的羽織上哪裡去了?你身後這些又是什麼人?!”
元治元年,舊曆六月五日的夜晚,京都的三條大橋橋頭,理應是正確的曆史人物、卻看上去和薄櫻鬼世界裡的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的外形一模一樣的這一位新選組副長,眉頭皺得很緊,對女審神者這位隻有在某特定同人世界中才會作為新選組成員出現的人物,仿佛顯得十分熟悉似的,因為上司對不聽話的部下感到頭痛和惱怒,因而發出了類似怒吼一般的質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