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
她露出了無言以對的神色,還沒說出什麼話來反擊這位腹黑的老爺爺,就聽見窗外由遠及近傳來的一陣頗為急促淩亂的奔跑聲!
她放在桌上的左手慢慢緊握成拳,右手十分克製地伸向茶杯,舉了起來放在唇邊,就像是個真正的茶客那樣;嘴唇貼住杯緣、卻借著這樣的動作,不動聲色地略略側過臉,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就這麼一看之下,她忽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雖然具有極強的自我控製能力,然而她的下頜還是無法自抑地繃緊了,臉色甚至都因為無法置信而有些發白。
這副表情讓三日月宗近也有點訝異,他往窗外的街道上投過去一瞥,繼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怎麼了?看到了你熟悉的人嗎?”他問道。
那條枡屋所在的小巷的巷口,原本就有兩三名穿著新選組淺蔥色羽織的隊士在把守著。但是現在,不知從哪裡又來了一隊同樣穿著淺蔥色羽織的隊士,和先前就把守在那裡的幾人簡單交談之後,為首的那位身形頗為高大的青年就按著腰間的刀柄,慢慢走入了小巷裡。
那青年長著一張長臉,不苟言笑,表情嚴肅,即使隻是在行走之間,身上也隱約流露出一種猶如名刀利劍般的鋒銳感。雖然看上去很是年輕,然而其他那些跟隨著他的隊士之中,即使是明顯年長於他的人,看向他的眼神裡也充滿了敬畏——那是絕對心悅誠服、並心甘情願將他作為自己的上級來尊敬的目光。
三日月宗近聽到自己的審神者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那個人,想必就是齋藤一吧。”
她慢慢地說道。
“曆史上的齋藤一……真正的齋藤一。”她近乎耳語一般地說道。
三日月宗近:“……”
他並沒有回應她這兩句話。
不過她好像也並沒有期待他回應的意思。
看到真正的曆史人物時的那一瞬間,給自己的精神上所帶來的衝擊仿佛已經消失,女審神者的語調又恢複了冷靜。
“竟然讓新選組派出了齋藤一來這裡守備……這下可有點麻煩啦。”她自言自語似的說。
“要是等一下過激派浪士來的還是那麼幾個人的話……就隻能出手幫一下他們了。”
她慢慢噘起了嘴,像是非常不甘心似的。
“啊……真不想這麼做啊……”
三日月宗近不由得微微失笑,先前看到齋藤一——雖然並非是他隱約所提防的那一位,他還是謹慎地借著自己的座位剛巧可以隱身在窗框旁的陰影裡這一有利地形,打量了對方好一陣子——之後的那種緊繃感仿佛消失了一些,他用一種異常溫和的態度應道:“可是,解決了這裡的事之後,今晚你就可以再一次看到新選組的勝利了啊。”
他怡然一笑,就像是窗外對街的那種緊張戒備的態勢一點都不能影響到他一樣。
“那樣的話你會很高興的吧?因為今天,是新選組大放異彩的一天。”
女審神者略帶驚訝地轉回視線來望著他,片刻之後,她忽然露齒一笑,好像是坦率地接受了他的這種說法似的。
“的確如此。”
她爽快地應道。
“即使這一天是以短暫的挫敗作為開始的,也終將以大獲全勝作為結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吧。”
她釋然一笑,在桌上放下了錢,站起身來,探手拿起那柄放在桌上的太刀。
因為此刻在窗外那條街的另外一端,已經出現了五六個行蹤鬼祟、態度小心翼翼的男人。他們的腰間都插著刀,甚至還有一個人推著一輛載送物品用的板車;走得近了就能夠看到他們一邊謹慎地往前探著路,一邊表情憤憤地嘟噥著什麼。
柳泉笑著歎了一口氣。
“瞧瞧他們那個樣子。”
她歎息而憐憫一般地低聲說道。
“那樣是無法擊敗齋藤一的。新選組三番組組長,可不是什麼浪得虛名的人物啊……”
她握緊了太刀的刀鞘,徑直大步邁出店門,跟在那些推著板車、行蹤詭異的浪士身後,向著對街的巷口走去。
“真是……沒辦法啊——”
她怒氣衝衝地說道,腳下踩著的步伐又大又快,像是不這麼做的話就無以發泄自己內心的鬱悶一樣。
“嘖!隻能去幫幫那些蠢貨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巷口內就傳來一陣金鐵相擊的清脆聲響。隨之而起的,還有人的說話聲和厲聲叱喝的聲音。
很明顯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麼忙著去找死啊!”
女審神者發怒一般地低聲喝道,單手按住腰間的刀柄,緊奔了幾步,也衝進了那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