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明晃晃的險惡用心簡直不用多想就可以明白。柳泉瞬間衝入敵群。
一期一振和長曾彌虎徹的身手都極為優秀,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十倍於他們的敵人。
看起來在這裡作亂的時間溯行軍足有一二十人。在柳泉和三日月宗近到達之前,一期一振和長曾彌虎徹已經解決了一多半,隻是在他們一時間無法立刻控製的地方,時間溯行軍仍然正在肆意地砍殺著無辜的路人——不過現在驟然出現兩位生力軍作為支援,情勢瞬間逆轉。
也許是因為沒了在池田屋的時候冒充(霧!)曆史上的那位姓“清原”的新選組隊士的壓力和緊張感,現在的女審神者在戰鬥中顯得更加——遊刃有餘。
“喝呀!”
她發出一聲叫喊,借勢猛地躍起,雙手持刀、刀尖很穩地朝向前方,唰地一聲貫穿了對麵渾身冒著黑氣的一柄大太刀的胸膛。
三日月宗近在激戰中似乎也被她的這一聲元氣滿滿的大喝所驚動,趁著剛剛斬殺一名對手的空檔,飛快地向她那邊瞥了一眼。
……卻看到她的雙眼閃閃發亮,跳躍時蕩起的長馬尾的辮梢猶在她的身後飄動,那張他已經很熟悉的臉上仿佛都綻放著一種已經沉澱了過久、如今才剛剛重新又回歸到她臉上的光芒,像是要將阻擋她前路的一切敵人都掃蕩淨儘,決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要將自己的目的貫徹到底一樣。
那種光芒,他在他們第一次重逢時的世界裡——那個新選組已經消失了數年的世界裡,在他們出陣阿津賀誌山的時候——鐮倉與平泉最後之爭的時代裡,甚至是在本丸的時候,他都不曾見到過。
唯有,在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個年代,在她穿著淺蔥色羽織、握緊手中那柄樣式很奇特的刀劍,穿梭於京都街頭的時候,他才看到過那樣的光芒,將她那本來已經很美的外形,映照成一種幾乎令人屏住呼吸的眩目姿態。
他握住自己本體刀刀柄的五指忍不住緊了一緊,口中不知不覺地低聲吐出了一個名字。
“土方歲三……”
啊啊,雖然感覺有些奇異且複雜,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承認,就是那個男人,將她改造成了這種姿態。
換言之,正是因為那個男人對信念的堅定追求,那種姿態吸引了她,又讓她在追隨他的過程中,生長成了這種令人佩服且心折的、光芒四射的模樣。
然而——
三日月宗近勾起唇角。
他想起了她衝著那個名叫土方歲三的男人——那個被她一直以“副長”和“土方先生”尊稱著的男人,有著“鬼之副長”這種可怕頭銜的男人——大吼大叫,爆發出無限魄力時的情景。
她因為追隨那個男人而生長成了這樣出色的姿態。然後,就連那個引導她變成如今這樣閃閃發光的男人,也無法再簡單地控製她,支配她,讓她單純地聽從了;是嗎。
這麼一想,三日月宗近就又覺得有點微妙的趣味——因為不管是他也好,那個男人也好,最後到了她的麵前,即使自己再強大、再完美、再不可戰勝、再令人仰慕……也全部都要被她那種獨自努力著閃現光芒的英勇姿態所折服,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
“這可……不太妙啊——”
自語一樣的話音未落,他驀地一轉身,閃電般地出劍,寬大的衣袖飄飛起來。
一柄敵太刀應聲倒下,身軀在一陣慘嚎之中化為黑煙消散。
三日月宗近毫不動容,唰地一抖手腕,將自己的本體刀還歸入鞘,按住刀鞘的左手大拇指輕輕地在刀鍔上頓住。
是什麼促使現在的她重新又煥發出那種一往無前的光彩的呢。是什麼讓她長久以來那種孤立著拚命努力、在麵對未知前路之時懷著茫然假裝強大的虛張聲勢消失的呢。是什麼讓她像現在這樣重新以一種充滿了自信、不畏懼失敗、也不害怕犧牲的姿態去戰鬥的呢。
……果然,還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吧?!
“……土方、歲三。”
佇立在敵人全部已被肅清的戰場上,天下五劍中最美的那一位付喪神,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他注視著女審神者走到一期一振和長曾彌虎徹的麵前,一邊查看他們可有受傷、一邊詳細詢問著事發的整個過程,眉心時而蹙起、時而又露出深思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勾唇角。
“……哈哈哈,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啊。”他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