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705·【回歸篇·之四】·130(2 / 2)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像是短暫地在思考著接下來要表達的東西。

最後,她說:“總有比對彼此揮劍相向更好的方法來慶祝團聚……你的價值,也不應該通過暗墮才能夠體現。髭切君,雖然我不知道你之前遭遇過怎樣的事情,但這個世界上,有的是珍惜你的存在的人,也有的是人明白並尊重你的價值。”

“髭切君,並不是隻有改變曆史才能挽回一切……加入我們吧。跟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或者你就會真正理解我們的使命……”

髭切:“……”

形如惡鬼卻依然俊美的付喪神沉默良久。然後,他輕輕一笑。

“就這些嗎?”他問道,“……你想要對我說的話,就隻有這些嗎?”

女審神者還沒有應答,在一旁的膝丸卻已經按捺不住了。

“阿尼甲!”他大聲喊道,“我、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跟我們回去吧……我找了你很久,好不容易才再見到麵了——”

髭切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嗬……跟你們回去?就以這樣的麵貌嗎?”他好笑似的反問道,似乎全然沒看見雪亮冰冷的刀鋒還橫在自己頸間一樣,他低下頭,展開空空蕩蕩的雙手,仿佛像是在對自己的弟弟展示著自己現在扭曲的外形。

“叫你‘天真丸’,你就真的天真起來了嗎。”他笑著歎息道,還露出一臉無奈的神情搖了搖頭;若不是女審神者及時把橫在他頸間的刀鋒往外稍微移動了一下的話,那鋒利無比的刀鋒就會因為他搖頭的動作而割破他的喉嚨。

注意到女審神者這個動作,髭切微微一頓,隨即笑容變得更深了。

“嗯嗯~你的果決與仁慈,都表現得很到位~”他甚至拖長聲音表揚了她一句,聲音裡的小波浪線簡直聽得讓人有絲心驚。

“你們人啊……你們這些‘上位者’,都是通過這樣的手段來表示自己有多討人喜歡、讓人追隨的嗎。”他笑歎道,語氣忽然一轉。

“可是,這沒用的喲。”

他忽然不顧橫在自己頸間的冰冷刀鋒,也不顧女審神者還緊攫住他身後橫生的骨刺,就那麼強行用了一點力度,慢慢轉過頭來,身子就那麼半側著,充滿憐憫地凝望著自己身後的女審神者。

“暗示你與鐮倉殿或泰衡大人有關也好、表達你對弟弟的關懷也好,甚至是在這樣的我——暗墮的我——麵前表現出你的寬宏大量、願意接納這樣醜陋的我也好……”

他慢慢地作了個深呼吸,就像是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多麼重要一樣。

“小姑娘……”他忽然笑了起來,就那麼側著身子回頭望著他,無視她仍然橫在他頸間的刀鋒,氣息微微不穩,上氣不接下氣似的說道:“你的那些小手段,隻能騙騙單純丸那樣的家夥……”

女審神者有一霎那瞠大了雙眼。在意識到他說了什麼之後,最先跳進她腦海裡的想法,居然是“啊這個當哥哥的一早上給他弟弟到底起了多少個外號啊”。

然後,才是“啊果然騙不倒原作中就雙Q爆炸的白切黑阿尼甲嗎,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呢”。

仿佛很滿意於看到女審神者的驚異之色,髭切繼續用一種溫柔到可怕的語調慢慢說道:“要我怎麼說你才能夠明白呢——你那些光輝的過往,或不得了的身份,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回頭望著她,他唇齒間冰冷的氣息,仿佛都要隨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而撲到她的臉上來。

“因為即使你再努力也沒有用——看看我吧,我已經被源義經毀掉了。”

他忽然發出一陣乖戾而扭曲的冷笑聲。

“哈哈哈……看到了嗎?這惡鬼的尖角、這平白生出的骨刺,扭曲的麵孔、醜陋的手……”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舉至她的眼前,展開五指,好讓她看清楚自己那已經變得粗大腫脹的關節、粗糙的皮膚,以及長而尖利的黑色指甲——那實在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類的手了,更確切地說,更像是所謂的“指爪”。

女審神者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剛在兩人對峙之時,因為要全神貫注觀察他的意圖、預判他下一步的動向,所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表情和身形的動向之上,對他的五官和外形上的微妙異狀並沒有過多關注。

現在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這一切,她忽然感受到了那種所謂的“暗墮會造成的真正傷害”的直觀形式,不由得內心咯噔一下,仿佛有種冰冷的浪潮湧了上來,一點一點慢慢將她覆蓋,淹沒,直至完全滅頂。

她極力控製著自己內心所湧上的寒意,最後隻得咬緊下唇;因為不這麼做的話,她可能就會逐漸因為這種冰冷的感受而難以控製自己的身體在發抖,一直抖到連牙齒都咯咯作響——

髭切冷眼看著這一切,忽然搖了搖頭,換了一副表情,無聲地勾起唇角,充滿憐憫地注視著她,一個字一個字慢吞吞地說道:“哦——可憐。”

他注視著她,慢慢地把自己攤開在她眼前的那隻右手收回來,在自己的頸間,試探性地捏住了她手中太刀橫在他咽喉處的刀背部分。

然後,他慢慢地用力,將那柄刀漸漸拉開,遠離他的咽喉處——並沒有受到任何反擊或抵抗。

這個結果讓他血紅的眼瞳中浮現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他慢慢將她的刀鋒拉開到距離自己的咽喉一尺有餘的地方;脫離了刀鋒的威脅之後,他並沒有立刻跳起來攻擊她、也沒有立刻遠遠地逃離她,而是徹底地轉過了身子,麵對著女審神者——這位弟弟口中的“好主人”。

“我把弟弟托付給你了。”他突如其來地、簡單地說道,“天真丸雖然有點天真……不過,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他吧。”

膝丸:!?

“……阿尼甲!”他在一旁興衝衝地喊道,一臉感動得要死的樣子。

“跟我們一起回去吧,阿尼甲!長相什麼的,根本無所謂啊,阿尼甲就是阿尼甲……我也好、主人也好,或者是本丸的大家也好……隻要好好解釋的話,大家一定會理解阿尼甲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苦衷……”他又是激動、又是苦惱,用一種殷切而期盼的表情,這麼顛三倒四又認真異常地衝著站在女審神者麵前的髭切這樣說道。

儘管膝丸這麼說著,站在女審神者麵前的髭切卻連頭都沒有轉過去看上弟弟一眼。

他扳開了女審神者指向他喉間的刀鋒之後,血紅的雙瞳緊緊鎖在她的臉上,仿佛帶著一股能夠蠱惑他人的力量那般,他向著她持刀的手腕緩緩伸出了手;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女審神者的眉心輕微地跳了跳,卻並沒有立刻暴起反殺他一記。

髭切笑了一笑。因著那個笑容,變得有點尖利的小小虎牙在他的唇畔若隱若現著。

然後,他緩慢但堅決地微微用力,將她的手腕翻轉了小半圈、再慢慢按住她的手,向下一點點扳過去,直至將她的手完全按到垂落身側的程度,手中的刀尖徹底指向地麵——

“嘛,源義經雖然對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但是,總算還有一位審神者看起來是不錯的。”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悠閒語氣含笑說道,那副在他未曾暗墮的時候遊刃有餘的態度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女審神者的嘴唇蠕動了一下,聲音聽上去像是從咽喉裡硬擠出來的一樣。

“……他,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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