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通過時之政府檢查的機器裡發現這麼一首歌……簡直類似奇跡啊。”她說,“當然,我所知道的,還有其它歌曲……現世的音樂家們,寫給土方先生的歌、寫給一君的歌……也都是很好聽的;然而那些歌都沒有出現。”
說著那些他預料之中的人名時,她的目光清直澄澈,像是今夜的月光一般,明亮中帶著一絲清冷之意,坦率地凝注在他的臉上。
“然後,我就想,罷了,這首歌或許正好。”
“不管再有多少個‘滿滿的陽光通過樹葉縫隙’的日子——”
“我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三日月宗近的表情一瞬間微微一動,仿佛露出了一點真正的訝異。但那種神情間的動搖隻是霎那間的事,他呼出一口氣,那種鐵麵具一般溫和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可以回去的啊。”他說,那雙蘊含著新月的眼眸深深地盯著她。
“隻要您持續出陣……總會到達那些有著他們的地方。”
“雖然上一次的經曆讓您痛苦……但也因此,您有了重新見到他們的機會。”
已經在世間曆經千年之久的天下五劍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仿佛帶著一絲感慨和悵然。
“會津、函館、宇都宮……雖然都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您也明白的吧?想要追逐自己夢想中的人,不忍受痛苦是不行的……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女審神者一瞬間忽然睜大眼睛。有什麼體悟閃電一般掠過她的腦海,她忽然往他麵前跨近了一步,眼神亮得懾人。
“……這不像你會說出來的話,三日月——”
天下五劍先是微微瞠大雙目,繼而又斂下視線,哂然一笑。
“……是嗎。”他輕聲應道,“不像是我會說的話嗎……”
“是的。”女審神者停在距離他隻有兩三步之遙的地方,凝視他的目光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疑問、憂慮、還有銳利的探究。
“啊哈哈。”三日月宗近溫和地笑了。
“我也是會偶爾說出一些驚人的話的——”他說。
“……但是,剛剛那句話,是什麼人曾經對你說過的吧?!”女審神者銳利地打斷了他雲淡風輕試圖和稀泥的舉動。
“‘想要追逐自己夢想中的人,不忍受痛苦是不行的……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她重複了一遍那令她起疑的話語,微微揚起頭來迎視著他表情平靜到簡直和這種緊繃的氛圍完全不相符的臉,一字一頓地問道:“……這件事,和神無凜音有關嗎?”
三日月宗近:!!!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天下五劍的臉上很難得地露出了驚訝異常的神色。雖然他飛快地很好掩飾了那種情緒,但她拋出的問題無疑擊中了他的內心。
那雙蘊有金色新月的眼眸慢慢地黯淡下來。他輕聲問道:“您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呢?”
在回答之前,女審神者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她一直都在向我打聽你。”她回答說,“假如隻是對名列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這把刀好奇的話,不至於如此……”
“她在討好我,在不著痕跡地拉近與我之間的關係,成為我的友人……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她對我的本丸裡的這一位‘三日月宗近’感興趣。”
“假如有機會再試探得深刻一點的話,總是能夠得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三日月宗近的眉心輕微地跳了跳。他仍然沒有回答她。
女審神者再迫近他一步。
“也許你還不知道,時之政府今天午後來了新命令。”
“說是在一些過去的地圖上,出現了數量更巨大也更為危險、行為不可預測的時間溯行軍。因此,有必要進行審神者之間的彼此合作、共同出陣……”
三日月宗近:?!
他微微動容,露出了愕然之色。
女審神者繼續說道:“分配給我的審神者搭檔,你一定也記得。——就是神無凜音。”
“在出陣之前,我希望知道我和她之間並沒什麼過不去的秘密……否則的話在戰場上背後被同伴插刀的感覺,那真是太糟糕了。”
女審神者如此直言不諱,三日月宗近斂下了眼眉,沉默良久,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那部幾乎已經被他們遺忘的卡拉OK機裡還在小聲地無限循環著那首歌。
【就算分隔遙遠
我也會永遠地/愛著你】
音響裡這樣唱道。
“神無響子……”三日月宗近終於嘴唇微動,吐出了這麼一個女審神者完全陌生的名字。
“……什麼?”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地反問了一句。
三日月宗近抬起視線來,直視著她的臉。那雙蘊有新月的眼眸現在看起來極為沉靜,卻好像夜間的大海一樣,平靜的海麵下仿佛蘊藏著一場極大的風暴。
“我猜,神無響子,大概是她的……某個長輩吧。”他歎息似的說道。
女審神者不得不問了一句:“……神無響子,是誰?”
很難得地,在回答她之前,他好像微微遲疑了一下。那副永遠在她麵前富有餘裕、溫和寬容而高高在上的神態消失了。
“……是我從前的審神者。”他緩緩啟口,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也是……終其一生都期待著我能把她神隱、但最後我卻沒能滿足這一期待的女性。”
女審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