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乾脆站起來,傾身過去,捧著他腦門吧嗒狠狠親了一口,親的他一腦門油花子:“這樣就不虛偽了吧。”
蕭琢摸了摸被親的額頭,傻乎乎笑了笑,高興的那顆小犬牙都露出來了,然後殷切地把自己碗裡的肉絲和煎蛋都放進她的碗裡。
“不虛偽了不虛偽了。”
他指指自己左側的臉頰,含羞帶臊:“下次親這裡可以嗎?”
原來親一口能解決的事情,早知道她就不費那麼多口舌,還把自己心累得夠嗆。
逢喜覺得,以後還是蕭琢做飯吧,他其實還蠻好哄的。
她將蕭琢剛才遞過來的煎蛋又放進他的碗裡:“我吃不下這麼多。”
兩個人對著,將麵條吃完,逢喜坐在椅子上摸著肚子。
微涼的早上來一碗熱騰騰的麵真的很舒服。
蕭琢把碗收拾了端出去,回來擦擦手,端了兩杯茶跟她商量:“今天外麵有結婚的,我能不能去看呀?”
他眼睛裡都是期待,想湊熱鬨的心已經溢於言表。
蕭琢自醒來就已經在這個院子裡待了半個多月了,憋得難受。
逢喜有點猶豫,雖然這個莊子離洛陽有些距離,又是崔徊意的產業,但是蕭琢現在還沒恢複記憶,放他出去實在有點危險。
蕭琢繼續拉著她的袖子懇求道:“我總在這裡待著也想不起什麼,你讓我出去放放風,說不定會有收獲呢,而且我就在莊子裡,不出去,看著新娘子出嫁我就回來……”
逢喜被他說動了,實在不忍心。
蕭琢現在的記憶停留在十二歲,他十二歲之前她是知道的。
無聊、枯燥、欺淩、饑餓、病痛、寒冷和不幸環繞著他,他隻是活著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每天都像一隻失去庇佑的小獸一樣聲嘶力竭的,更不要說和平常的孩子一樣出去玩兒了。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逢喜在櫥櫃裡抓了一把糖飴,給蕭琢和自己嘴裡各塞了一塊嗎,剩下的用帕子包好了,放在袖子裡。
蕭琢嚼著糖,不解地看著她。
她解釋道:“以前我跟我娘去看新娘出嫁,我娘怕我年紀小不會說話,就一路拿糖塞我的嘴,讓我多吃糖少說話,所以現在總覺得去看新娘子就該吃糖。”
“好像不止是我誒,我周圍所有的人小時候都是這樣。”
蕭琢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比光更燦爛幾分:“那這樣的話,我就和你們的小時候一樣了。雖然你說我現在是個二十一歲的大人了,但下次還要和你一起吃糖。”
逢喜重重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好像是個很好的機會,在蕭琢心智十二歲的時候,帶他去做十二歲男孩應該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隻有在小時候覺得有趣,等到大了便會覺得索然無味,這是成年之後如何彌補都來不及的。
“蕭琢。”她喊他道。
“嗯?怎麼了怎麼了?”
“咱倆一會兒看完新娘子,去後山抓兔子吧!聽他們說後山有野雞也有兔子,還有柿子樹,咱倆去爬樹摘柿子吃好不好?”
她十二三的時候回老家祭祖,堂哥表哥都會帶她去下河摸魚,上樹摘果子,還會做陷阱捕兔子和野雞,也不知道這些蕭琢感不感興趣。
蕭琢當即眼睛就亮了,高興地快蹦起來,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不能這樣不穩重。
可是……可是真的好高興啊!
“真的嗎真的嗎?那我們要帶什麼?要不要換身衣服?要不要帶一些吃的?”
逢喜看他高興,心裡也跟著高興,她晃晃蕭琢的手,又給了他一塊糖:“我們先去看新娘子,然後回來再商量好不好?”
“好!”蕭琢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平靜一些,像個真正大人一樣,帶著逢喜快步出去。
莊子裡有家佃戶嫁女兒,整個莊子的人家都有被邀請去喝喜酒,所以氣氛都莫名地歡快。
逢喜被感染的連蕭琢那個冤種哥哥都忘在腦後了。
佃戶家是草屋泥牆,略有些簡陋,但也都掛上粗陋的紅布,貼了滿牆滿窗的喜字。
女子的父親滿麵紅光。
一些孩子和村裡的親鄰居都在門口墊著腳,等著看新娘子。
憨厚的新郎正在門口,接受新娘子哥哥弟弟的為難,臉憋得通紅,又羞澀又激動。
過了一會兒吉時已到,新郎的哥哥才放過妹夫,將自己妹妹背出來。
蕭琢含著糖,看那新娘子趴在他哥哥的後背上,穿著簡單的紅嫁衣,蓋著蓋頭。
他下意識拉著逢喜的衣袖,說道:“我跟你講,我改的婚服可好看了。”
逢喜一把握住他的手,追問:“什麼你改的婚服?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蕭琢皺眉,他的頭蓋骨連著神經猛地震顫嗡鳴一下,像是被什麼鈍器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