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腹在額頭上輕輕揉了揉,然後搖頭:“不清楚,明明我的記憶裡沒有這件事情,但是腦子裡莫名就冒出來了。”
蕭琢越努力回想,就越覺得頭痛。
“但是我肯定那件禮服是給你改的。”他用手比劃:“很漂亮,有很多珍珠。”
逢喜想起自己成婚時候穿的禮服,的確如他所說嵌著很多珍珠,見他這樣痛苦,於是連忙安撫道:“算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看來他即便失憶,隻能記起十二歲之前的事情,但是還是有潛意識的。
蕭琢失憶這麼久,這是第一次找到突破口,逢喜的心瞬間輕鬆了許多,至少看到了希望。
他們兩個與莊子裡的人家都不熟,人家也並未邀請他們兩個吃酒,下午又約好了一道去後山玩,於是他們兩個湊完熱鬨便回家去準備捕兔子捉魚的東西。
侍女額外又給兩人準備了充饑的糕點帶上,整整收拾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袱,看起來倒是不輕。
逢喜剛想提起一個,蕭琢就將兩個迅速拎起來,又衝她笑笑,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不用你,我來!你走在前麵帶路。”
“有點沉,我幫你拎小的那個吧?”逢喜建議道。
蕭琢像是護什麼寶貝一樣不讓她碰:“不行,說好了我要照顧你的。”
逢喜無奈,還挺犟,於是隻能讓他一個人拎著。
後山有一小片柿子林,還有小溪,雖然九月末早晚已經很冷了,但是晌午時候溪水還是被曬得暖洋洋的。
蕭琢攪了攪水的溫度,於是也沒阻止逢喜脫了鞋襪下去玩水。
他現在到底是個小孩子的心性,說好了要照顧逢喜,沒多一會兒就他到處跑得滿頭是汗,抱著一堆野果站在樹上下不來了。
蕭琢坐在樹杈上,看著樹杈搖搖晃晃的,心裡發顫,他想叫逢喜過來,但是又覺得丟人。他怕逢喜看見了心裡瞧不起他。
自己連樹都不敢下,怎麼好意思大放厥詞說要照顧她保護她?
但是下麵真的好高啊。
他試探著落腳,不行不行……
逢喜時間長看見他沒回去,肯定會擔心他的,再試試再試試吧……
過了晌午那一陣兒,溪水便慢慢有些涼了,逢喜拎著自己捉到的幾條小魚上岸,左右都瞧不見蕭琢在哪兒,她一邊喊一遍找,愣是找不見人。
她站在一棵樹下,忍不住渾身冒冷汗,蕭琢該不會丟了吧?他認不認識路?能不能回家啊?他現在心智就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再被人拐騙了……
雖然這種可能幾乎為零,但是越想她越害怕,手腳都軟了。
頭頂嘩啦啦傳來一陣響動,一堆葉子撲簌簌落在她頭上肩上,逢喜覺得不對勁兒,抬頭一看,正見蕭琢左手抱著樹乾,右手摟著一堆果子,臉憋得通紅,蹲坐在樹上眼巴巴地瞅著她。
逢喜鬆了一口氣之餘忍不住叉腰仰頭罵他:“你個死孩子,我到處叫你你怎麼都不應答?我還當你丟了呢!快下來挨打!”
蕭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把臉朝著樹乾一埋。
真是丟死人了,他衝著逢喜小聲解釋說:“我下不去了。”
逢喜在下麵根本聽不清,於是把手合成一個喇叭模樣,向上喊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蕭琢已經在上麵蹲得腿都麻了,他手指尷尬地摳樹乾,臉燙得都能煎蛋,隻能眼一閉心一橫,也衝下喊道:“我說!我下不去了!”
下麵沉默了好一陣,緊接著傳來逢喜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逢喜笑得滿地打滾,她真的不是故意想笑的,控製不住。
蕭琢怎麼能這麼好笑,爬上樹下不來了!哈哈哈,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小時候還有這麼一個毛病?
蕭琢的手指快把樹乾摳穿了,又氣又羞,幾乎眼含熱淚,衝下麵的逢喜急道:“你不許笑了!”
逢喜為了維護蕭琢最後的尊嚴,連忙咬著下唇止住笑:“那你先把果子扔下來,你自己慢慢往下爬。”
蕭琢為難:“那果子被摔爛了多浪費。”
逢喜:“……”不愧是蕭琢,現在還有心思勤儉節約。
她於是將自己裙子下擺兜起來,衝他示意:“那你扔到我的裙子裡。”
蕭琢點點頭,瞄準,然後將一顆柿子精準投擲到逢喜的腦門上。
他有些慌張,動作之間又搖動了樹,嘩啦啦一堆葉子砸在來不及閃避的逢喜頭上。
逢喜現在半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了,她心中唯有一個想法——乾掉蕭鳳嬌。
她頭上插著三兩片枯葉,把剛才砸她腦門的柿子撿起來在手上顛了顛,然後掄了兩圈兒,往樹上的蕭琢臉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