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沒去過呢,倒是年年封地上有進項,還有封地的進貢不少。
他見著逢喜興致勃勃的,又聽太醫信誓旦旦保證沒事,也沒方才那麼抗拒了。
之前主要是擔心逢喜的身體,若是她身體沒事,這次去江南也當出遊了。
逢喜第二日下午去麵前蕭祈佑,蕭祈佑還在為這事頭疼不已。
他才登基,朝中人少就不說了,心腹之臣都是老臣,一個個身兼數職又年歲已高,江南與江北兩地都需要按察使。
崔徊意自願請去了江北,還剩下一個江南,如此富碩之地,他派人需慎之又慎,但扒拉來扒拉去,滿朝拎不出一個人來……
他抓著頭發甚至都想到了關在大牢裡的傅計圓。
算了吧,傅計圓可不是他的心腹。
蕭祈佑搖搖頭,衝逢喜露出一抹笑,連忙賜座,又讓人奉茶:“嬸嬸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逢喜也不跟他繞彎子:“聽聞陛下正在為按察使一事煩憂,微臣不才,願為陛下分憂。”
蕭祈佑原本是這麼想的,但他看著逢喜欲言又止:“嬸嬸的身體……”
逢喜忙道:“微臣身體好著呢,太醫說沒問題。”
蕭祈佑原本還有些憂愁的小臉登時煥發起光彩,拍案起身:“當真?那我馬上下旨!”
逢喜帶著聖旨自宮中離去,忽然想到一個人。
一個原本前途風光無限,現在卻在大牢中昏昏度日的人。
她家……似乎也在江南一帶。
牢中關押的俱是罪孽深重的死囚,環境相當不好,昏暗潮濕,惡氣熏天,還有成窩肥碩的老鼠。
逢喜低下頭穿過一道柵門,來到最深處的一間獄室。
獄室點著一盞微弱的蠟燭,角落裡蹲著一道瘦小的人影,頭發蓬亂,衣衫臟臭,正埋頭,用一隻細小的木棍在地上劃拉什麼。
聽到腳步聲,那人驟然抬頭,看了逢喜片刻,覺得過於刺眼,於是低下頭。
逢喜看著她,也有半刻失神。
新帝仁慈,隻賜了傅計圓一人死罪,三族之內永不得入仕,並奪了她家皇商的資格,並未牽連她家中其餘人的命。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逢喜方才緩緩開口道:“我將要啟程去江南,應當會路過金陵。”
傅計圓聽她的話,手一頓,呼吸亂了半拍,不應聲。
逢喜也沒想著傅計圓能應她,她緩緩蹲下,繼續相對無言。
隻是覺得有些唏噓,所以忍不住來看看。
當年初見時,在得意樓,傅計圓與她一起飲酒,左右逢源好不風光,她們一起祝未來前程似錦,再到後來一起進士及第打馬禦街,瓊林宴賜酒授官……
現在竟成了這樣。
大概是人的欲望作祟,明知道危險,卻還是被巨大的利益吸引著,甘願冒著飛蛾撲火的風險。
傅計圓生在紙醉金迷,商賈遍地的金陵,她性子裡有商賈的市儈和重利,所以貪念欲望更重。
逢喜歎了口氣,又待了一會兒,獄中的空氣實在渾濁,讓她有些喘不上氣,她才打了個招呼離去。
她走後,四周都安靜下來,新鮮的冷空氣在打開柵門的一瞬灌進來,在柵門被關上的一瞬又變得渾濁,傅計圓略有些貪婪地吸了兩口,最後癱坐在牆角,瞳孔在黑暗裡有些渙散。
崔徊意為了家中的兄弟姊妹與晚生後輩,被迫入宮。
她為了家中的晚生,拚了命的想要改換門庭,給他們鋪好路,可她到底還是操之過急,連累了他們。
對不起,她有罪。
逢喜回家後便開始收拾行囊,這一去要好幾個月,帶的東西不少,自現在開始就該準備著,省得到時候慌亂。
蕭琢已經收拾了不少,還問宮裡要了兩個禦醫,打算隨行帶著,他托著腮思考,那個用習慣的鍋他要不要也帶上。
逢喜跟蕭琢商量:“我正好去江南一帶,你越州的王宮空著也是空著,我就去住了,還有……”
“停停停!”蕭琢打斷她,“怎麼你計劃裡全都是你自己,合著你不會不打算帶我去吧?”
逢喜愣了下,一時間沒搭上話。
蕭琢這一下子真明白了:“嘿,你這計劃裡還真沒打算帶我去?”
“你……還要去嗎?”逢喜卡了一會兒的腦袋終於恢複運轉,“我出門辦差……”
“你不帶我去你吃什麼喝什麼,誰照顧你?”逢喜想說還有蘇葉她們呢,話沒出口就被蕭琢狠狠懟了回去:“你彆說有丫鬟婆子們,她們有我伺候的好嗎?有我方便嗎?”
他叉著腰,大聲嚷嚷著,像是個隨時就要和人撕起來的怨婦。
“我告訴你,你彆想把我丟京裡!我都開始收拾東西了!”
上次,就上次,逢喜出去了不到七天,這七天裡他可充實了,想她想的都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