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1 / 2)

皇妹是黑月光 西朝 7809 字 9個月前

“不是說人都在此處嗎?”

玄武營副將褚興, 拎著三皇子蕭器的衣領,將他半拽半拖到前麵,“人呢?”

三皇子瑟瑟發抖, 視線四下遊移, “在……在這兒……”

領頭的高大之人,抬手製止住部屬,上前伸手將蕭器拉起, “三殿下莫怕。臣奉旨前來救駕, 必是不會讓歹人傷到殿下與聖上的。”

躲在花廳之中的阿渺和蕭劭, 幾乎是同時認出了慶國公陸元恒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湊近門扇縫隙處、朝外望去。

屋外士兵手中火把零星, 光影晦暗, 被慶國公扶著的三皇子腿腳發軟、站立不穩, 語調哆嗦地開口道:

“你……你真是來救駕的?可……可為何那些禁軍……”

慶國公沉聲一笑, “若非禁軍勾結逆賊, 祈素教的人如何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宮禁深處?臣不殺他們,難道還要等他們引敵前來弒君不成?”語畢,淡然環視左右。

簇擁兩側的將領立即領會到主公意圖, 對士卒高聲下令道:“去四下搜搜,看還有沒有祈素教的賊人藏匿在此!”

很快, 藏在附近的宮女和內侍,一個接一個地被找了出來。

“鬼鬼祟祟的,定不是什麼好人!必是祈素教的奸細!”

褚興隨手拽住幾人, 手起刀落,當下便結果了宮人性命。餘下之人見狀,自是嚇得驚聲尖叫,見對方明明身穿軍甲、又口稱救駕, 隻當是誤會了自己身份,紛紛哭喊哀求:

“奴是祥鸞殿的宮人!不是奸細!”

“奴也是!”

“奴等是太極殿的宮人!求將軍明察!”

一名禦前的侍官慌不擇路,徑直奔到井台旁,抱著台基,“陛……陛下,陛下救救奴啊!”

褚興見狀,迅速回首看向慶國公。

慶國公不動聲色,微微頜了下首。

褚興隨即抬手示意,麾下的弓箭手即刻將水井團團圍住、搭箭上弦,轉瞬之間,便已將羽箭如急雨般的射入了井中。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湊在門扇縫隙處的蕭劭,見到褚興抬手示意的瞬間,不覺心頭一緊,站起身來就往外衝。阿渺亦忍不住失聲驚叫,追著哥哥緊跟了出去,然而兄妹二人剛踏過門檻,便聽見了羽箭離弦的震響。

阿渺頓住呼吸,視線越過晃動的人影,一瞬不瞬地凝在了那座殘破的井台上,意識仿佛抽離了軀殼,腦中一片空白。

“住手!快住手!”

躲在院角耳房中的荀皇後,也撇開欲阻的侍女、踉蹌著衝了出來,撲到井台邊。

“陛下!”

沒有回音。

皇後一時心念俱灰,扭頭瞪向慶國公,聲音微顫,“你竟敢弑君!”

“弑君?”

慶國公將手中鐵鐧交與護衛,自己踱向井台、探頭下望,語氣似是不可置信,“陛下在這井中?”

褚興跟過來,一刀戳在倒在井邊的那個內侍身上,“這廝一定是祈素教的奸細!末將見他撲向井台,以為井裡也有其同黨,才下令放箭的!”

士兵們搖動軲轆,慢慢地收絞井繩,齊力將井底之人拉了上來。

昔日尊貴儒雅的君主,此時狀態慘不忍睹:大半的衣袍被井水浸濕,一條腿纏在井繩之上,身上紮滿箭矢。

被嚇得懵然的嬪妃和宮人們,陸陸續續從藏身之處出來,跪倒在井台四下,淒聲痛哭。

皇後恢複了些理智,擦了把臉上的淚,上前查看蕭景濂的情況,見其尚有氣息意識,連忙吩咐侍從將聖上抬入堂內,再速去傳召禦醫。

阿渺跟著哥哥走到了堂前,隻覺得自己的兩條腿猶如灌入鉛水般的沉重,扶著廊柱,怎麼也邁不近一步。昏黃搖曳的火把光影中,她的父皇躺在堂內殘破的坐榻上,渾身插滿箭矢,一動不動。

她驀然想起那日在紫清行宮,自己佯裝假寐、窺向紗帳外的父皇,他也是這般的沉寂靜止,一動不動,過得許久,方才帶著些許幽微、卻又沉重的複雜情緒,輕輕地喟歎了一聲。

是因為……不得不把女兒嫁去遠方,所以覺得自責愧疚嗎?

他心裡,其實,也是喜愛她這個女兒的吧?

否則,便不會因為她夏日貪涼、就將行宮最涼爽的水閣賜給她居住,也不會在夜宴禦典的時候、將她抱在膝上,任群臣矚目、交口稱讚……

還有被馬蜂紮傷了手那次,他撫著她的麵頰,語氣蘊著疼惜:“要快些好起來啊……”

阿渺麵龐上,不知何時,已落滿了滾燙的淚水。

她恨過父皇,恨他出手打了阿娘、恨他責罰了五哥……

她甚至已經懵懂地覺察到,自己父親的威嚴、風度、溫和,僅僅是浮於金翠羅綺中的閒適表像。

一旦這些表像被撕破,麵對窮凶極惡的敵人、生死攸關的艱難,她的父皇,便也隻是個懦弱膽怯的普通人罷了……

可即便如此,他終究,還是她的父親,是她年幼時,會撲過去、扯著袍角喚“爹爹”的那個人,也是她生於世間的所有歲月裡,唯一可以喚作“爹爹”的那個人……

堂內榻上,蕭景濂氣若遊絲。

荀皇後唯恐慶國公的人靠近,讓宮人堵在了堂門,隻許皇子和嬪妃聚到禦前。

室內光線晦暗,嬪妃哭哭啼啼,蕭景濂或是大限將至,神誌漸有了一瞬的清明,抬了下手,喉間嗬嗬作響,似在向扶著自己的皇後示意。

皇後明白過來,從蕭景濂腰間解下錦囊、握入他手中,又將蕭器和蕭劭喚到近前。

蕭器被褚興一路拖拽、又親睹殺戮,此時膽顫心驚、瑟瑟發抖,伏在榻前語不成調,“父……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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