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的意識,亦有些抽離。
她凝氣歸穀、用內力抵禦著沉沉襲來的疲乏感,轉過身,卻見豫王麵色潮紅,抬手拉扯著錦袍前襟,雙目黢黑盯著她。
這種香,用在習武和不習武的人身上,狀態會有所不同,而中香之人是否有過食髓知味的經驗,身體的反應也會不同。
豫王意識混沌,唯一清晰的、且帶著一種不可遏抑的強烈感覺,便是驟然自身體某處湧進四肢百骸的灼熱。
他年紀雖小,卻時常出入風月場所,沒少見識過焚香用藥的手段,此時隱隱約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伸手拽過阿渺,將她的身體緊緊摟住,俯首貼近她的脖頸,聲音微喘:
“怎麼,你是迫不及待要做我的媵妾了?”
阿渺用力將他推開,一麵後退躲避,一麵摸出蕭劭給她的解毒丹。
豫王卻再次欺身而至,擰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臂反折到身後。
裝著解毒丹的瓷瓶,咣當掉落在地,滾去了一旁。
阿渺再不敢猶豫,左掌聚氣、側揮而出,卻不料運氣而行的同時,一直被壓抑住的毒性也因此竄了上來,身體深處一股躁動不安的力量,不可控製地來勢洶洶。
她雙腿一軟,劈出的掌風掠過豫王的肩頭。
豫王常年習武,肩膀吃了阿渺軟倒之際的一擊,並沒有什麼損傷,反倒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不由分說地拽倒在錦毯之上。
少女的嬌軀玲瓏,他早已肖想過許久,此時緊握住她手腕,將人摁倒在身下,便再沒有退卻的道理。
就在這時,屋門發出轟然巨響,一整扇被人從外卸了去,一道人影迅速地疾奔入內!
豫王尚來不及抬頭,隻覺後頸骨一陣劇痛,頃刻失去了意識。
被他壓在了身下的阿渺,領口被撕扯開來,露出雪色的一段肌膚,映襯得麵色愈加酡紅。
陸澂伸出手、想去扶她,手指卻抖得厲害,身體內的血液糾結著冰冷的混亂,連呼吸都凝固住了。
阿渺朝一旁避開,扭過頭,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剛才情急之下,她拚著筋脈逆行的風險、再次催動內力,卻不料陸澂來得突然,最後關頭製住了豫王。她蓄勢待發的一擊,隻好硬逼了回去,一瞬間氣血翻湧、喉間腥甜。
“彆碰我!”
她意識紊亂,身體發軟,卻明白若是讓陸澂探查了自己的脈象,便會泄露身懷武功的秘密。
陸澂臉色蒼白,扯過旁邊的錦毯裹到阿渺身上。
“我不碰你。”
他取出一個藥盒,倒出兩粒藥丸,“你把這個吃了。”
阿渺知道他青門弟子的身份,不多懷疑,伸出手接了藥,吞入口中。
兩個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少頃,親衛在房門口稟奏道:“大公主正帶人過來,聖上那邊也驚動了。”
陸澂見阿渺的氣息平複下來,俯身將她抱起,冷聲道:
“廢了他。”
親衛愣住,視線掃過地上的豫王,驚悟過來,“殿下?”
陸澂麵若寒玉,一字字清晰:“我若親自動手,必取他性命。”
親衛遲疑片刻,終是橫下心來,抽出佩劍,上前拖開昏厥的豫王,猛力刺下。
阿渺被陸澂裹得嚴嚴實實,帶出了庭院。
她內息漸漸歸穩,但意識尚且有些不清,又怕被陸澂覺察到破綻,不敢再催動內力,隻得昏昏噩噩地由他抱著。
邁出幾道大門之後,迎麵像是圍堵上一隊人,領著的陸錦霞,聲音蘊著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阿澂,你瘋了嗎?”
阿渺的頭被毯子遮住,臉靠在陸澂的胸前,聽見他沉著聲、胸腔裡堵著寒意,回敬道:“瘋的是你。”
錦霞氣急的呼吸,紊亂無章。剛才在祭台上,陸澂攥著程卓的侍衛、將其拖下台階的一幕就已經夠難收拾了,眼下再鬨出什麼來,六部聯名也未必壓得下去!
“父皇就要來了!你把蕭令薇先交給我……”
“阿姐若想用她來頂罪,就先取了我的項上人頭。”
“你!”
有護衛疾步奔來,對錦霞低聲奏稟了幾句。
錦霞驚恐望向陸澂,“你把豫王他……他到底是父皇的兒子!你這樣堂而皇之對他下死手、又要帶走蕭令薇,你讓我如何跟父皇解釋!”
“我告訴你怎麼跟他解釋。”
陸澂聲音冷冽,“八年前,他曾對我說,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是懦弱的下場。今日,我用同樣的話,回贈他。”
說完,他繞過錦霞,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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