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這幾日通過婁顯倫、跟蘭苑之間也暗通過消息,但涉及到最機密的部分,還是必須麵見阿渺親稟:
“末將通過司隸府的何秀和安插在驍騎營裡的人,已經將宮城戍衛的情況打聽得差不多了。”
他將上次阿渺起草的圖紙打開,最初簡單的標注,如今已經添加成了完整的布防圖,宮闕樓台一應勾畫得詳實細致。
“戍衛最為薄弱的幾個地方,都集中在西南角銀安閣的附近。”
趙易指點著圖紙上的幾個位置,向阿渺解說道:“此處的宮牆兩年前塌過角,因為那時陸元恒剛登基,宗正寺的人覺得不太吉利,且宮牆的位置又很偏僻,便索性沒有上報,之後也沒有怎麼修補過。城牆頂上有了塌陷,禁軍也沒法上去駐守,隻巡邏的時候會看上一眼。”
阿渺研究了一下圖,思忖道:“他們不怎麼擔心,也是因為這裡的宮牆很高吧?而且外麵就是護城河,就算有人打算由此出入,過河倒是小事,要爬上這麼高的宮牆卻是不可能的……”
陸元恒極少離開皇宮,而他們又需要速戰速決,因此行刺的地點也隻能選擇宮內。
如此一來,如何入宮和如何全身而退,便是最重要的兩道難題。
趙易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而且銀安閣的位置偏僻,就算從這裡潛入宮城,要想往內部移動,必然要經過守衛森嚴的南長巷口。”他手指在圖上劃過,“這裡駐守著五十名禁軍精銳,同時東西側有兩百兵馬隨時可趕來增援。以我們的人手,根本闖不過去。”
就算闖過去了,陸元恒也一早收到消息躲起來了……
趙易斟酌諫言道:“為今之計,恐怕還是要動用驍騎營裡的人,才有勝算的可能。”
“不行。”
阿渺思忖搖頭,“驍騎營裡的人,日後五哥有用,若是現在就暴露了,不但這步棋全毀了,說不定還會牽連城裡其他的暗樁。”
趙易頜首沉默。
阿渺盯著圖紙,反複推敲良久。
好不容易來了建業,她不想空手而歸!而且就算殺不了陸元恒,除掉幾個他身邊的重要助力,也能幫五哥減輕將來對敵的壓力。
“沒法從銀安閣進去……但我們可以從銀安閣撤離。宮牆這樣的高度,我以前,曾經上過一回……”
她拿定了主意,對趙易道:“你且先等我幾日。”
兩人又交接了一些事宜,阿渺告辭離開。
趙易送她走到酒窖出口的時候,緩下腳步,似有些欲言又止。
“末將聽說……”
他遲疑了一瞬,開口問道:“聽說二公主出了事。不知她現在……可還好?”
阿渺從小就認識趙易,了解他少言慎行的性格,眼下瞧著他略顯濃重的眉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焦灼與關切,隱隱意識到什麼。
說起來,當年五哥住去風閭城的時候,身邊就隻帶著趙易一人,也就是說……其實趙易和令露,算是一起長大的呢……
阿渺望著趙易,嘴角略帶苦澀地抿了下,分不清是為令露感到欣喜、還是傷感……
“趙易哥哥今天沒勸我放棄,是因為二姐嗎?”
趙易領過蕭劭的命令,若有機會行刺、可動手,但萬事必以公主的安全為重。所以每次兩人討論刺殺,遇到任何不利的條件,趙易總會力勸阿渺放棄,說什麼“將來反正少不了有正麵攻城的機會,到時候陸元恒與程卓也逃不了一死”……
但今日,他卻沒有勸。
“趙易哥哥跟我一樣,也一定要殺了程卓對吧?”
“末將……僭越了。”
趙易低垂著頭,抱拳行禮,將情緒儘數收斂。
阿渺伸手在他手肘處扶了下。
“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想出法子來的!”
阿渺從原路返回,推窗而入。
為了拖延時間、掩人耳目,她們要了十多套試穿的衣物,眼下被雪影和霜華分類收拾完畢,依舊堆得跟小山似的。
這家成衣鋪子並非趙易的據點,阿渺想著試了人家這麼多衣裙,最後若是一件都不買,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便挑選了一番,揀了幾件輕薄的內衫和胸衣出來,估摸著相對會比較便宜,拿在手裡,撩簾出了試衣的房間。
誰知剛出門轉出走廊,便撞上了守在外麵的楚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