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鼎華就是他眾多投資之一,沒準連魚塘的邊兒都挨不上,何況是鼎華下麵的這個獨立小品牌。
江景行涼涼掃她,有時候真覺得她有點欠抽:“我關心你,你還嫌我多管閒事?”
他天生一張貴公子的麵孔,板起臉的時候,一雙利眼,咄咄逼人,很是嚇人。
溫藍真的怵他認真起來的樣子。
不過,她不確定他這會兒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盯著他看了會兒,表情遊移不定。
過了會兒,見他展顏,她才確定他沒有生氣,心裡也鬆一口氣。
今天不上班,溫藍吃完早飯就和江景行一道回去了。
他今天沒有什麼工作,早上10點的時候就來敲她的房門。
她過去,將門打開,見他穿戴齊整,不由一愣:“這是要出門?”
“是啊。還不快去換衣服?”
溫藍指著自己:“我也要去?”
他點一下頭:“帶你出去逛一逛。”
說起來,他們結婚到現在,確實沒有正經一道出去過。兩個人工作都很忙,除了晚上的身體交流,好像真沒什麼共同的娛樂活動。
溫藍想了一下就點了頭:“那好吧,我先把資料發給葉慧慧。”
他們去的是頤和園那邊,如今是淡季,來旅遊的人不多。沿著岸邊走了會兒,溫藍就覺得無聊了。
約莫是昨夜下過一場雨的緣故,泥土裡泛著悶潮的濕氣。
天空卻是陰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雨。
“不喜歡這種氣候?”江景行在她身後問。
溫藍回頭,倒著往後走,目光直直定格在他身上:“你覺得一個正常人會喜歡這種悶沉沉的天氣?”
“我喜歡。”他語氣平靜,她這樣退,他就這樣一步步進、一步一步追逐著她。
分明不快,卻像是每一步都堅實地踩在她的心上。
溫藍忽然就有些訕,岔開話題:“……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天氣啊?”
“安靜,還有一種暗潮洶湧、暴風雨來臨前的激情。”他在說這句話時,眉梢微微揚起,神情專注,閒庭信步中又有一種令人神往的癡迷。
溫藍:“……”貴公子的喜好,她是真的不懂。
江景行抬眼:“你呢,喜歡什麼樣的天氣?”
她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手無意識地在空中一揮:“豔陽天!或者平常天氣,不冷不熱,不下雨也不是毒日頭!最好是那種秋高氣爽、微風徐徐的。”
他點一下頭:“挺平常的喜好。”
溫藍多看了他一眼,笑:“平庸?”
他也笑了:“我是真心誇你,彆把我想的那麼壞。”
溫藍努努嘴,眼珠兒微微轉動。
唇邊,是有那麼一絲笑意的。
既不說相信他,也不說不信,嬌憨的焉壞模樣,挺得他的真髓。
他真覺得她越來越壞了,也越來越叫人想要征服。
他就喜歡她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歎了口氣。
“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江景行問她。
“不說。”她哼哼。
“為什麼不跟我說?”
“不想麻煩你。”
她這話聽著挺拿喬的,他笑了:“我特彆樂意被你麻煩。”
溫藍瞅他一眼。
江景行仍是望著她笑:“真不想麻煩我?之前那次在牌桌上,你還讓我幫你帶資料?我們那會兒才是真不熟吧。”
他在說這話時,語氣裡自然而然帶上了幾分調侃。
像是在說“姑娘,是你先勾我的,這會兒說不麻煩是不是晚了點”。
溫藍給自己辯解:“明明是你主動提出要幫忙的!”
她說著又回憶了一遍,確定是傅京南先開的頭,說他可以幫忙,然後去問江景行,江景行就順勢應了。
其實,他那會兒完全可以一口回絕,說一句“不好意思,沒有時間”。而這,似乎才更符合他看似客氣實則冷漠涼薄的性格。
不過,他竟然應承了下來。
溫藍到現在還是很疑惑,忽然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那會兒就對我有意思?”
江景行看著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你覺得呢?”
他的心思一向很難猜,溫藍恨恨的:“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才問你啊!”
江景行笑而不語,回頭繼續走他的路。
他數著腳下的石子,迎麵而來的冷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心裡卻是一片寧靜。
傅京南看著玩世不恭又爽朗不羈,其實是個很心細的。
也許,他那會兒就看出來他喜歡她了吧。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試探。
儘管是兄弟,心裡也有警惕吧。因為,他知道他是個威脅。
兄弟是真兄弟,可一旦對象是溫藍,傅京南就開始失去理智。那會兒,他就把這個女朋友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讓看,不帶出來,藏寶貝一樣。
被人笑話他也不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他們這類人,很忌諱做那些出格的事兒,怕被人拿住把柄,可他偏偏跟失了智一樣,乾了那麼多。
為了溫藍,他大半夜跑到海邊去給她撈貝殼,大冬天去樓下給她堆雪人,還拍照發朋友圈。
不忘炫耀似的發視頻給他。
那一次,他在洛杉磯一個人過年,夜深人靜時,端一杯咖啡靜靜站在玻璃窗前,俯視冰冷蒼涼的城市。
桌案上是堆疊如山的文件,偌大的室內隻亮著一盞昏黃而寂寥的燈。
可屏幕對麵的那兩個人,相親相愛,你儂我儂。
多麼幼稚的炫耀戲碼,他沒有被氣到,但也多少有點不得勁。
他也是驕傲到極致的人,他承認,他對這個女孩子是有好感,但不至於跟自己的兄弟搶女人。
傅京南乾的這些事兒,太埋汰了,不但埋汰自己,也埋汰他。
他真懶得跟他計較。
但是,從那以後也跟溫藍保持了距離,算是心照不宣。
可這樣寶貝,後來還不是分手?
說到底還是因為不夠愛。
又或者說,他太清醒了,做不到為了溫藍跟他媽真的撕破臉皮。而且,他清楚溫藍不可能無名無分跟著他一輩子。
權衡利弊後,還是決定不再耽誤她。
得知他們分手的時候,他倒也沒有幸災樂禍。隻是有些唏噓,再美好的愛情,也抵不過現實和階級。
看似灑脫的人,其實受錮於圍城之中。
傅京南就是如此。
其實他也蠻可憐的,所以,他從來不跟他較真。那些小心思,那些偶爾孩子氣的挑釁,他全都當做看不見。
照理說,他不應該碰溫藍的。
是什麼衝破了理性?
回頭看一看,竟有些捋不清。什麼時候開始無法自拔?
是那一次兩年後的重逢,她壓根沒有認出他,激起了他強烈的征服欲?還是在潭拓寺那次偶遇?
又或者,是去鼎華開會、她把他認錯的那一次?
感情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說得清。
哪怕是他這麼理智又有條理的人,這一刻也是真的說不清。
“江景行,你在想什麼啊?”見他微垂著眼簾,長久的沉默,溫藍忍不住問他。
江景行回神,不動聲色地對她笑了下:“沒什麼。”
有冷風吹來,她抱住胳膊打了個噴嚏。
“穿上。”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隨意搭在了她肩上。
溫藍還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識抓住了衣角。
西裝外套上還有他身上的體溫,以及若有似無的香味,像是沉香,也像是冷杉,混在一起隨著冷風灌入胸腔,竟有些酥麻的陶醉,令人沉淪。
這人用香一直都很講究,絕無絲毫劣質之感。
而且往往都是混合了好幾種,若隱若現,搭配得恰到好處,非行家聞不出其中的區彆。
這要換了一般人,估計就能用出廁所熏香的效果了。
可他就是這樣考究,每次搭配的香都能叫人耳目一新,絕不會有衝撞低俗之感。
“江景行。”她喚他的名字,從側麵靜靜望著他。
這人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管是工作時候還是私底下,很難真的看到他不鎮定的表情。
一身高定西裝,氣質非凡,包裹在西褲中的長腿隨著走動拉扯依稀勾勒出腿部線條,連走路的步子都那麼有範。
可能是這風太冷了,吹得她反而有些熱。
喊了他一聲吼,她就欲蓋彌彰地移開了視線,低頭去數腳下的小石子。
江景行將她一連串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半開玩笑:“看得這麼入迷,終於發現你老公還是挺帥的?不比你以前那些小奶狗小狼狗差吧?”
她更緊地勾著外套,回頭瞪他:“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又要找回兩分場子,嘴裡硬氣得很,“我就喜歡小奶狗小狼狗!就喜歡年輕的!”
江景行瞥她一眼,淡聲道:“老的好用。”
溫藍:“……”他在說什麼啊?!我的天!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偏偏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好像隻是在跟她討論中午吃什麼似的。
看著她一副要爆炸的樣子,他很低很低地笑了一聲。
似乎覺得很好玩。
這一聲諷刺的笑也是極勾人,低沉又蠱惑,卻也沒表露出什麼具體的情緒,叫人猜不透。
“還你!”似乎覺得自己又在他麵前丟了回臉,她把外套扔回給他。
他也不介意,單手勾著掛肩頭,跟她一道往前走。
走了會兒,又忍不住側頭。
小姑奶奶噘著嘴,不太高興的樣子。
“不開心?”他問她,難得這麼有耐心。
“沒有。”
“語氣這麼差,嗯,是真的不開心。”他信誓旦旦地說,歎了口氣,似乎挺惋惜的樣子。
她不生氣也要被他氣出毛病了,回頭就捶他肩上:“一天不招我你就難受是不?!”
“差不多得了,彆太過分。要讓記者拍到,我這大老板的麵子往哪兒擺?”他好脾氣地躲著,嘴裡這麼說,唇邊隱約還含著一縷笑意,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
溫藍掃他一眼,在心裡暗罵:老男人!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