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晉·江 花樣兒多(1 / 2)

婚後再說 李暮夕 18020 字 11個月前

第034章螃蟹

一頓飯吃了五位數, 溫藍看那賬單就沒了胃口。雖然不是她付錢,骨子裡的小農思想牢牢支配大腦,她現在腦子裡隻有“這吃的都是錢”啊的想法。

嘴裡的鵝肝和魚子醬也不香了。

“螃蟹吃嗎?”他問她。

溫藍搖頭:“我不會吃螃蟹。”這倒不是假話, 逢年過節都有這道菜, 她都不怎麼碰。

往往吃完一隻,桌上那螃蟹殼裡還有一大半的肉, 忒浪費。

“我幫你。”他招來侍者, 又點了兩道菜。

過一會兒,螃蟹和魚就上來了。

魚是紅色的, 模樣有些猙獰, 溫藍用筷子戳魚身。

沒想到魚肉挺嫩的, 一下子就翻出了一大塊,她試著咬一口,還挺鮮嫩。

江景行熟練地打開工具盒,慢慢將肉剔出,擱在一個白色的小瓷碟裡。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有條不紊, 剔個螃蟹都像外科醫生用最精密的手術刀在解剖似的。

畫一樣優美。

可看久了,也有點滲人, 尤其是看著他這利落的動作,再對比那張冷白的、麵無表情的臉孔。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他稍稍抬了下眼皮,失笑:“乾嘛這麼看著我?”

她搖搖頭, 捧著臉說:“就是覺得,你這動作好熟練啊。以前經常給前女友乾這事兒?”

他的表情都沒變一下,慢慢地將最後一絲肉剔了出來,然後連帶著碟子一道推到她麵前:“你覺得, 我是那種會伺候人的人嗎?”

溫藍噎了一下。

他唇上沾了點紅酒,看上去嘴唇紅豔豔的,襯得臉孔更加蒼白,眼神無機質的冷。

溫藍就知道,他不開心了。

她縮了縮脖子,跟他笑:“隨便問問嘛。”

“你想知道?”他低頭,手裡的叉子慢慢撥動一顆小番茄。

紅色的小番茄滑不溜手,貼著銀色的叉刃在盤子裡滾動,他慢悠悠撥弄著,眉眼低垂。

戳一下,又戳一下,看著這小番茄滾來滾去,唇邊不經意便含了一縷笑意。

溫藍還真挺好奇的,嘴裡卻說:“還好。”

江景行笑看她一眼,又撤回目光:“我工作很忙,她也是個事業為重的人,所以,平時一般不見麵。而且,她沒成為中宸的股東之前,我們是競爭對手,見了麵,有時候氣氛不太美妙。”

溫藍:“那什麼時候見麵?上床的時候嗎?王不見王,好刺激啊。”

他瞥她一眼,這一眼冷而利,充滿嘲諷,跟刀子似的。

她縮了縮脖子,不問了。

見他不打算再說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她兩根手指模擬走路的姿勢,順著桌麵慢慢爬過去,到了他麵前,戳一下他手背,又戳一下。

“你幼不幼稚?”他掃她。

“你笑了,你笑了。”她伏低了,腦袋趴在桌上看著他,表情無辜。

當然,裝的。

江景行這會兒挺想翻一個白眼的。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隻有在她麵前,似乎才會有這種不合時宜的想法。

“話說起來,你真的隻談過兩個嗎?”她語氣挺不可思議的。

江景行:“你真這麼好奇?”

溫藍:“嗯。”

她看著他,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心裡癢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什麼,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因為彆的。

他放下勺子,用餐巾壓了壓唇角:“確實沒什麼印象了。”

溫藍:“騙人。”

“騙你乾嘛?”江景行笑著說 ,“感情這種事情,在我的生活占比中實在少之又少。”

溫藍抿了抿唇:“那什麼對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答得毫不猶豫:“事業。”

男人自當應該建立豐功偉業。一個人隻有有了金錢、地位,才有資格擁有彆的。沒有前者,哪來的後者?

拘泥於小情小愛的人,現在還住在外環的老破小裡呢。

她看向他,倒是不奇怪這個回答。隻是,這回答多少也有點冷血。太懂取舍的人,有時候不太浪漫。

溫藍盯著他冷酷的臉,想著他那些浪漫的伎倆是不是現學現賣或者裝出來的。

她不滿地說:“我人還在這邊呢,當著我的麵兒這麼說,合適嗎?我沒事業一丁點重要?”

“我是說以前。”看到她動氣,他似乎心情更好了,“遇到你以前。”

這樣直白的告白,溫藍有點招架不住了。

她垂下睫毛,悄悄吃螃蟹。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般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我不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以前,我是不大喜歡談戀愛這種東西的。”

溫藍剝橘子吃,含糊:“那你這人太無聊了。”

太理性,做什麼之前都要權衡利弊,考慮到方方麵麵,理性完全壓倒情感,那還有什麼激情可言?

“如果我不那麼理性,那會兒我就應該從京南手裡把你搶過來。”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溫藍差點把嘴裡的橘子吞下去,拍著胸口,好不容易把這口氣順了,半信半疑看向他:“你說真的?”

“什麼真的?”他垂著眼瞼,無意識地笑著。

“就你剛剛說的那話唄。”她盯著他,“你那會兒就對我圖謀不軌?!”

“話彆說得那麼難聽。你在櫥窗外看到了一樣很喜歡的東西,你也會駐足多看幾秒吧,但那並不代表你就一定要走進去買下它。況且,是在那已經有主的情況下。”

“你把我比作東西?”她磨牙。

他失笑:“抱歉,隨口一比喻,沒彆的意思。”

溫藍:“繼續剛剛的話題。你說,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江景行頭也沒抬,淡淡道:“你去問京南啊。”

“你神經病啊,我跟他都多少年沒聯係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看到了他眼中“原來如此”的笑。

又著了他的道了!

他就是想試探她這兩年和傅京南有沒有聯係吧?!

她越發覺得自己虧了,他的秘密她還什麼都沒探到呢。

她開始耍無賴:“勢均力敵的美女前女友,一定很念念不忘吧?不都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都是從欣賞開始的嗎?”刺他刺他刺死他!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卻任由她在那邊演戲,我自巋然不動。

溫藍演了會兒就累了,停下來,瞪著他。

還是那副慣常漠然的表情,情緒藏得滴水不漏。

沒有鬱悶是假的。

她低頭去吃剩下的螃蟹,不搭理他了。

“生氣了?”

她不理他。

“真生氣了?”他拍拍她。

她給他抖開了。

他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微不可聞,語氣卻是鄭重了很多:“溫藍,我隻喜歡你,我喜歡過的隻有你。”

她抬起眼皮看他,似乎是在忖度他話語裡的真實性。

他隻能笑笑:說實話不信?

他的第一任校園戀愛隻能算小孩子過家家,唯一有些印象的便是第二任,不過,一開始隻是抱著試試的想法。

都是成年人,很吝惜付出,覺得不合適就分了,因為開始時就很理性,所以投入也不多,分手自然也很乾脆。隻能說,太過相似的人不適合在一起,太功利的人不適合談戀愛。而人對於情感的看重程度,在於他付出多少,這和投資是一個道理。

一頓飯他們吃了快兩個小時,溫藍第一次能完整地將整隻螃蟹吃完,這得歸功於江景行。

他剔起肉來快速又精細,竟然能把螃蟹裡的肉完完整整全部剔出來,實在讓她感到歎為觀止,望塵莫及。

不過,他這人做事情似乎就是這樣,要麼不做,一旦投入就一定要做到極致。

她嘴裡說著不吃了,吃不下了,但還是把螃蟹和魚都吃完了。

期間他一直看著她,看到她都不好意思了:“乾嘛啊?”

他支著下頜,認真地說:“我在想,你這小肚子裡是不是有個隱形拉鏈,到底能裝下多少東西?”

她臉頰漲紅,啐了他一聲。

晚上沒什麼事,江景行帶她去三裡屯太古裡玩。

車就停在地麵上,他在這邊有專屬的停車位,還有人幫他停車,車鑰匙甩過去就行。

溫藍跳下來時忍不住搓了搓手:“這都快四月份了,怎麼還是這麼冷?”

“冷?”他回頭握了一下她的手,笑,“是挺冷的。”

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細心地替她係上。

這條銀色的圍巾不知是什麼材質的,比羊絨的還要柔軟,又很輕薄,壓在脖子上好像輕若無物,且毛尖兒油光水滑,表麵像是泛著一層流光。

他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溫藍抬起眼簾,盯著他使勁瞧。

他專注時,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是真的英俊,修眉斜目,冰冷沉靜,薄薄的唇有種讓人想要親吻的衝動。

一雙大手穿過流蘇,靈活地將兩片穿插,係了個溫莎結。

指尖順著結口慢慢滑下,收了回來。

溫藍覺得他摸圍巾的那一下格外繾綣,像摸在她身上一樣,臉蛋兒紅撲撲的。

“走吧。”江景行走出兩步,複又回頭。

她在原地沒動,抿著唇看著他。

他怔了一下,失笑:“要我牽?”

她紅著臉伸出手,像小孩子要大人抱抱一樣。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熱意從他掌心慢慢傳遞過來,傳遞到她的心臟。

這種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至少此刻,她什麼都不想說,就想這麼被他牽著。

晚上有文化活動,匝道裡設有露天集市,不到8點一個個小攤便漸次支起。伴隨著動感的音樂和變幻的霓虹,人潮如浪般湧動。

溫藍很明顯地感覺到江景行不喜歡這種氣氛,一路上沒怎麼說話。

他隻是牽著她,隻有有人要撞到她身上時,才會伸手把人給擋開,或者把她拉到懷裡護著。

“你很少出來逛街?”溫藍問他。

“不怎麼逛。”

“工作忙?還是單純地不喜歡逛?”

“都有吧。”

溫藍思索:“那你應該就是和時下年輕人脫軌的那種‘老乾部’類型。”

江景行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類型?”

溫藍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很大度:“沒關係,說吧。”

溫藍盯著他平靜無波的麵孔看了會兒,說:“就是做事認真那種,性格比較穩重。”

她這是專挑好的說了。

心裡還默默加上:不喜歡娛樂。

不過,他這人真的想要玩,還是很會玩的,花樣兒多。

她在他這兒學到了不少。

但也隻是陪她玩而已,他本人應該更喜歡工作吧。

“陪我出來逛街,你會不會覺得很浪費時間啊?”她猶豫了會兒,問他。

“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都不笑的啊。”走了這麼一段路了,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冷淡表情。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節日的氛圍裡,就他,好像遊離在他們之外,讓她感覺格格不入。

“我在想事情。”他笑了笑,“你未免想太多了。”

“那你再笑一個。”

他看著她,沒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幼稚鬼。

她氣不過,皮笑肉不笑地踮起腳尖,兩根手指掰住他嘴角往旁邊揚:“來,笑一個,給爺笑一個——”

江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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