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過去的戀人如今功成名就,作為當事人的她就該惋惜後悔一樣?
溫藍想了想,可能世人對於第一次總是非常看重,“初戀”可能不深刻,但一定是很特彆的。
但其實也因人而異。
“溫藍。”正想著,身後有人遲疑喚她,略沉的嗓音。
溫藍有很多年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了,她對聲音不是個敏感的人,但那一刻還是很快辨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說不上心裡什麼感覺,可能是覺得太過巧合、太過突然,在愣怔了會兒後,她倒是奇異平靜地轉過身去,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沈琛,好久不見。”
沈琛沒說話,隻是蹙眉望著她,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開口。
他今年應該有二十七了,五官端正而英挺,其實乍一眼看上去並沒有熒幕裡那種豔光四射的感覺。
少年時的他很驚豔,是那種精致中帶著粗野和不羈的魅力,成年後倒是成熟粗糙了很多,可能是曬黑了的緣故,唇下還有一圈淡青色的胡渣,但還是一樣的沉默寡言。
溫藍猶豫一下走過去,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你怎麼在這兒?”
他沉默了會兒,然後冷漠地說:“工作。”
氣氛又尷尬起來。
哪怕他主動說一句“好久不見”,裝作寒暄似的客套一句,都不會讓她如此尷尬。
她忽然就覺得走過來跟她打招呼是一個錯誤。
但放任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中並不是溫藍的作風,她深吸一口氣,找回平時遊刃有餘的狀態:“剛剛還和許依依在聊你呢,沒想到你就出現了。”
他眉梢微動,這才抬眼打量她。
溫藍又說:“真是好巧。我們剛剛還……”
“溫藍。”似乎是覺得她吵,沈琛忽然靜聲開口,聲音倒和她想象中的冰冷沉靜不同,而是另一種溫柔,“你不用這樣不斷提醒我。”
溫藍語塞,忽然不好接話。
沈琛深吸一口氣,半晌,輕聲問:“你過得好嗎?”
“……好。”她說,“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冗長的沉默。
舊情人見麵的種種尷尬場景,全都占了個全。
溫藍忽然就後悔,今天為什麼要出門,真是流年不利。
可就在這個她後悔不已的當口,屋漏偏逢連夜雨,另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溫藍,這是你朋友?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此情此景聽到這個聲音,溫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像是PTSD一樣,忽然就想起那日在火鍋店的事情。
她和池禮吃飯時,他就是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店門口。
好在他此刻挺正常,沒和那天一樣,叫她什麼“寶貝”,想起來都要腳趾扣地,她還是習慣他喊她的名字。
江景行在打量沈琛,臉上風波不動。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沈琛也皺眉望過去。四目相對,兩人都楞了一下。
“……認識?”溫藍直覺最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沈琛沒開口,倒是江景行先淡笑著開口:“中宸娛樂和沈先生有合作,沈先生這次來北京想必就是為了簽合同吧?”
沈琛這才開口,走過去主動跟他打招呼:“江總。”
“你好。”
兩人伸手握了一下,四目相對,又很快收回。
禮貌且疏離,暗含打量。
似乎都在試探對方的身份,在溫藍這兒的身份。
溫藍實在不想這麼待著了,主動開口給對方介紹:“這是沈琛,我的高中……同學。”
沈琛下意識看了她一眼,臉上麵無表情。
江景行也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
她的記性看來是真不怎麼樣,剛結婚那時,他去她家裡找她,她跟他提過沈琛這個人。
她可能忘了,他過目不忘這件事。
不過,江景行什麼都沒說,態度和往常一樣,客氣地對沈琛點了點頭,主動接過溫藍的話茬:“我是她丈夫。”抬手自然地搭住她的肩膀。
溫藍想象中最尷尬的場景出現了。
果然,沈琛默了好久沒說話,然後點一下頭說:“挺意外的。”
然後他也沒打招呼,轉身和過來找人的經紀人走了。
不知道是忘了打招呼,還是就不想跟他們打招呼。
溫藍看到他離開,感覺鬆了口氣,但隨即,這口氣又吊了起來。
沈琛的背影看不到了,江景行才無甚表情地鬆開她,推著推車走了。
溫藍忙跟上去:“……你又怎麼了?”
江景行:“我怎麼了?”
溫藍豎起一根手指,打著圈圈指著自己的臉:“滿臉寫著我很不爽。”
江景行哂笑,側頭瞟她一眼:“難道我還應該放串鞭炮慶祝一下?遇到老婆的舊情人,應該大度禮貌地跟他多聊會兒?”
溫藍見他這樣陰陽怪氣的就渾身不自在,她還是習慣他冷靜沉著的樣子。
她跟著他,亦步亦趨跟著,從一旁看他的冷臉,悄悄用手指戳他的胳膊:“不會這麼小氣吧?”
“就是這麼小氣。”他淡淡道,邁著長腿推著車,沒給她一個眼神。
“真生氣了?”
“嗯,真生氣。”他又淡淡回頭瞟她一眼,“哄吧。”
溫藍沒反應過來,一臉莫名:“什麼?”
江景行低頭鬆了鬆袖口,語聲淡定:“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