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奕哪怕隻是在新聞上隨意瞥到一眼,都能膽寒。
好在姐姐也不是一般人,和姐夫似乎處得還不錯。
但姐夫這樣的人,應該不能容忍姐姐身邊出現旁的男人吧……
溫奕心裡糾結不已,不知道該不該說。
可見江景行一雙湛黑深幽的眸子定定注視著他,腳就軟了,他一咬牙:“姐夫,我今天去醫院接我老婆,看到了一個人。”
江景行看著他,等著他下麵的話。
溫奕一咬牙:“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
江景行手裡的鋼筆落下,老半晌的沉默。
他的沉默讓溫奕感到害怕,忍不住出聲:“……姐夫……”
江景行已經恢複如常,說:“你繼續說。”
“……那個人跟你長得挺像的,好像跟姐姐還挺熟的,兩人聊了會兒話……”
江景行皺著眉,抬頭望了眼窗外。
雨聲隆隆,不知何時,這場雨已經下得這麼大了。
……
天公不作美,溫藍和傅京南還沒出門,雨就打起來。
他們約在醫院頂樓的內置餐廳吃飯。
“你吃什麼?”他站起來要去為她拿東西。
“我自己去吧。”溫藍隨之站起,越過他,徑直走到點餐台前。
傅京南隨後過來,看著她熟練地點餐,額前的碎發隨意地滑落,掩映著一張秀麗白淨的麵孔。
他抽回目光,不敢多看,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深切的隱痛。
他和溫藍在一起四年,分開三年。
有太過刻骨銘心,也有太過遺憾,但終究已經成為過去。
因為他的關係,曾經帶給她無儘的羞辱和磨難。
他對她更多的還是難以釋懷的虧欠,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了,也不應該再有彆的。
醫院的餐廳沒什麼好吃的,但麵包是可以加熱的,他們各自點了一份三明治,一人一杯咖啡。
溫藍點的是美式,他的是拿鐵。
“以前你不是不喝這個嗎?說苦。”傅京南詫異之下笑了笑,笑容柔和。
雖然儘力淡化,還是能看出那麼一分寵溺。
溫藍怔了下,攪拌咖啡的手也停頓下來。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垂下頭,不再開口。
半晌,溫藍說:“我和江景行結婚了,就在去年。”
傅京南說:“我知道了,去年景行給我發過郵件。當時我在德國,沒辦法參加你們的婚禮,我欠你一聲恭喜。”
溫藍:“……謝謝。”
兩人間又是老長一陣沉默。半晌,到底還是傅京南開口:“其實,我那會兒就看出來了,他很喜歡你。”
溫藍手裡的勺子一頓。
“他這個人,看著對誰都很客氣,其實內心封閉,很少有人能真正走進他心裡。他看你的眼神,送你的禮物……”傅京南失笑,繼續說,“他喜歡一個人出海、撈貝殼,那些都是他最珍視的,遠比他隨手買的珠寶、衣服之類的要珍視得多。還有你讓他幫你帶論文資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
太多了,他根本就難以說清。
可看出來又能怎麼樣。
他阻止不了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也無力阻止,到了後,也不想阻止。
他母親那樣厭惡溫藍,他也娶不了她,與其在不斷的消磨中反目成仇,互相蹉跎,還不如放手。
他和江景行從小一起長大,既是朋友、好兄弟,也是表兄弟,雖然視彼此為競爭對手、互相傷害,但也惺惺相惜,交情非同小可。
他們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哪怕是溫藍也不能。
他很難說清自己當時為什麼作出那樣的選擇,但他就是那麼做了。
又或者,在當時的他看來,離開就是最好的。
哪怕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那麼選。
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他和溫藍,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雖然有不甘,但他心裡卻很清楚這一點。
傅京南抬頭看向她,看了好一會兒:“你跟景行處得好嗎?”
“好。”溫藍點點頭,又笑一笑,似乎有些無奈,“就是有時候會吵架。他那個人,你也知道,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對彆人是,對你——未必吧?”傅京南笑笑,“那會兒他就對你很好。你還記得你有一次受傷嗎?就胳膊上擦傷那麼點,回頭他還送了我一罐藥。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那就是讓我捎給你的。”
溫藍一怔,這事兒他沒跟她說過,江景行也沒提過。
傅京南端起咖啡抿了口,苦笑:“我當時太嫉妒了,沒有給你,當麵答應他,沒有拆穿他,回頭就扔進了垃圾桶。”
那時候,他剛剛開始察覺到江景行對溫藍非同尋常的關切和關注。
雖他並未明確表現出來,待溫藍也和旁人一樣淡然。
但是,傅京南就是知道。
兄弟之間,也許會有非同尋常的感應吧。
可能那時,江景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