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計師爺(2 / 2)

說起浮費,葛師爺這月餘,天天都和這些數字打交道,說起來如數家珍,“這浮費大致分為三項,都和鹽政無關,但是就是在各個環節裡增加了這麼多的費用,讓官鹽價格如此之高。”

林如海看著葛師爺遞上來的賬本,仔細的看著裡麵的記錄。

薑師爺湊到林如海身邊,說道:“手續繁雜,層層剝削,就造成了官鹽價格極高無人購買,而私鹽泛濫。我聽說這私鹽還分好多種!不僅有產鹽的灶丁走私,還有場私、官私、船私、商私等。”

林如海已經看完了賬本,裡麵記錄的各種課稅名目眾多,花樣繁雜,真實大開眼界!

聽聞薑師爺如此了解,便不恥下問:“哦,說來聽聽,這又是什麼門道?”

薑師爺笑著解釋道:“這場鹽就是灶丁走私。灶丁乃煮鹽之人,朝廷定的鹽價低,但是煮鹽的成本高,灶丁無法生活,自然就隻能走私維持生計了。這官私,非常好理解,就是官場賄賂,監守自盜,中飽私囊。船私,則是運輸途中的走私。這些船在運送官鹽時會報很高的損耗,實則將這些鹽偷了變成私鹽。另外,鹽販們表麵在販賣官鹽,實則大肆販賣私鹽,這是商私。這鹽其實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看不出來私鹽和官鹽的區彆,通常都被他們蒙混了去。這多方麵的原因,最後導致了鹽政的虧空和鹽引的積壓。”

薑師爺看來這一個多月也沒閒著,已經把鹽政上的問題摸了個七七八八了。他讓葛師爺先說,就是想著讓他從實際的證據上來提出問題,和他所掌握的進行逐一論證。

葛師爺點點頭,將林如海手裡的賬本拿過來,將有折痕的那一頁翻出來,讓林如海看。

“老爺您看這裡!”

林如海仔細看後,驚訝道:“這鹽引票據數量對不上!”

薑師爺也踮起腳尖,湊到林如海身邊,看向他手裡的賬本。

“是的,老爺。這裡估計是他們做賬時,沒有留意到,露出的破綻。這票據前後數量對不上。應該就是官商勾結,從鹽場多提了私鹽的證據。這些鹽販們都是專商,普通人沒有門路購買鹽引。沒有上上下下鹽政官員們的默許,怎麼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票據差額呢。”

“而且這還是他們平帳後的破綻,如果是真實的賬本,估計能讓人嚇破膽子了。”

林如海拍拍薑師爺拿過來的這些賬本,和他們說道:“多虧有兩位幫我出謀劃策,真乃我的左膀右臂啊!”

“我在京都時就知此番很難!來這月餘,總想著慢慢來,避免操之過急,在聖上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今被逼如此境地,也隻能遇山開山,遇水架橋了。待我好好研究這幾本賬冊,想好對策後,過兩天再和兩位師爺你們商量。”

林如海看了看屋外的夕陽,讓屋外的小廝瑞安進來,將這幾本賬本貼身保管好,隨他一起回府。

兩位師爺送走林如海後,並沒有急於離開。葛師爺搖了搖昏昏的腦袋,向對方問道:“你出的主意?”

薑師爺知道他在問什麼,笑著搖搖頭,說道:“老爺行事一向穩健,我怎會提這種建議呢!”

葛師爺很詫異,“還真是老太爺給的建議啊!我還以為你敷衍我呢!”

“林家嫡子被害,對老爺衝擊很大。月初他向老太爺送了加急的書信。今天剛剛收到回信,就急忙召集了咱們商量對策。”

葛師爺的妻兒都在金陵老家,他獨自一人隨林如海來到揚州。設身處地的想,如果他的妻兒被害,他估計比林如海還要著急,這很容易理解。

他問道:“林老太爺出了什麼招?”

“你都知道了,老爺說的很清楚。大刀闊斧的乾啊,收拾這些官員鹽販,還江南鹽政一道清朗。”

“老爺不回去?”

“回哪裡?京都還是金陵?”薑師爺反問道。

“老爺想回哪裡?”

“這可不是老爺想回就能回的。那要看聖上想讓他回哪裡。”薑師爺搖搖頭,“老爺可是聖上欽定的巡鹽禦史,為的就是治理江南鹽政,這剛來就要回去,除非林家再也不入朝為官。不然,難啊!”

“令妻身體如何?可是快要生了?”說起孩子,薑師爺突然想起來了,關心的問他。

薑師爺的妻兒隨著他一起來到了揚州。葛師爺卻並沒有帶妻兒來,因為他老來得子。本來膝下已經兩兒一女了,大兒子都已經十多歲,馬上要娶妻了。但是,去年年末妻子竟然又懷上了,怕舟車勞頓傷了身體,葛師爺便安排他們留在了金陵老家。

“前幾天來信,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瞧著肚子,應該是個兒子。”提起馬上要出生的孩子,葛師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笑容爬上了臉頰。

但是他隨即又想到了林如海的孩子,歎了口氣,說道:“誒!林家子嗣單薄,這下嫡子也沒了。都說無後為大,這可真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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