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認識。我初戀。”……(1 / 2)

你就這樣喜歡我 池芒 17552 字 9個月前

“由於集團的基礎定位, 昌誠藥業在成立最初,偏重的就是生產環節,尤其在研發上依賴國外的技術和科研團隊。從前年開始, 我們和京大醫學院合作成立實驗室, 去年年初,正式將研發環節轉移回國內。今後,昌誠藥業作為集團獨立的子公司,將在O, CSO全產業鏈覆蓋,迎接年中在深交所的路演……”

上午,帝都昌誠大廈頂樓的第一場會議,不到半小時便簡短結束。

參會人員陸續離開, 三位負責子公司後續上市環節的工作人員,又留下和主位上的年輕男人淺談了片刻。

直到幾人重約了時間,走出會議室。

“賀總。”門口, 剛剛也在會議桌上, 已過花甲的正裝男士笑得一臉和藹,朝幾人中最年輕的那位道,“恭喜啊。”

這場短會, 名義上是述職報告, 底子裡是就職演講。

大家都明白。

幾人互看了一眼, 除了馬嘉悅, 其餘三人說:“那賀總我們先去工作。”

賀知野朝幾人無聲點頜,三人離開。

“執行總裁罷了。”為了湊這位的身高,賀知野微斂頜,唇角輕勾笑了笑, “孫副董您等我,是還有事?”

“也沒什麼特彆的事,”這些年輕人花裡胡哨的一套他是搞不明白了,“就想問問你,之後,是都留在國內了吧?”

賀知野微頓了瞬,下一秒,他喉間低“嗯”了聲,唇角上提的弧度好像真的有了點兒笑意。

“不走了。”他說。

孫副董自然是沒注意他這點變化的,但看著倒像是很為他高興,連說了好幾句場麵話。

直到秘書辦的來通知賀知野十五分鐘後有預約的訪客。

看著年輕人離開的背影,孫副董服老似的長籲了口。

剛那張台子上的,都是人精。都知道賀振昌這些年把集團最薄弱的產業扔給這位皇太孫,還讓他一個人在國外待了好幾年,看似是對這位唯一的親孫子不聞不問毫不上心,其實就是在給這位拉攏自己的勢力和立威的機會呢。

果不其然。

等著吧,執行總裁隻剩後麵那倆字,也是早晚的事咯。

-

一直到下午近五點,賀知野才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一開門,馬嘉悅就從沙發上的文件堆裡彈了起來:“你怎麼才回來!你今天不是還要去……”

賀知野掃了他一眼,打斷:“和S市那邊的新廠,加了場視頻會。”

邊說,邊大步去辦公桌那兒整理東西。

馬嘉悅眨眨眼,“哦”了聲,隨後又跟上去,把憋了一整天的話嘮叨給他聽:“你說那個孫副董,高中那會兒你來帝都他叫你什麼?叫你小野。竟然還要讓你喝白酒!說不喝就是不給孫伯伯麵子。你再看看他今天。”

說完,一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表情,“嘖嘖嘖”個不停。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做事方法,在他們那時候,那些就是行得通的。”賀知野整理完文件,低頭去翻抽屜裡的東西,“況且他也要退了,他那邊的人,還有用。”

馬嘉悅看著他抽了抽嘴角,嫌棄道:“做了資本家,是不一樣啊。這心胸,這籌劃。”

賀知野抬睫撩了他一眼,十分平靜:“看不慣,出門左轉電梯下二樓人事部。我會讓他們算你一個月工資的。”

“??”馬嘉悅撐著他辦公桌,“你就這麼隨意開除員工了??我好歹也是你助理吧?!”

“之一。”賀知野淡聲,又補充道,“還是實習的。”

“……”馬嘉悅無語,這人骨子裡還是這麼冷酷無情!

當年高考之後,老高雖然有點兒遺憾,賀知野沒能留在國內的頂尖學府,但這位省理科狀元,去的也是常春藤名校,倒也不算屈才。

但他就比較慘了,奇跡並沒有發生在他馬嘉悅身上。

後來他和家裡人,和老高商量之後,乾脆報了個國外的預科班,也去了賀知野那所大學的城市。

用他爸的話說就是:野雞大學配你,也算你高攀了。

所以這些年,依舊是他和賀知野走得最近。

於是馬嘉悅更為忿忿:“你就忍心看著你親兒子餓死在這繁華帝都的街頭?!”

賀知野乾脆坐到了位置上去找,頭也沒抬:“你不是還在寫小說麼。”

馬嘉悅一撇嘴:“……就我那點兒稿費,還不如站公交站台上伸伸手。”

翻了半天的賀知野沒笑話他,也沒回他,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但終於找到了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架到鼻梁上。

馬嘉悅眼睛一眯看著他:“不是,你大白天的裝什麼逼啊?你這七年覺都不用睡似的,我也沒見你近視啊。怎麼突然戴上眼鏡了還?”

賀知野食指推了推鼻托,起身,麵不改色:“防霧霾。”

馬嘉悅:“……”嗬。你最好是。

“走了。”賀知野已經經過他,大步走向辦公室門口。

馬嘉悅看見他沒有絲毫遲疑,隻在指尖搭上門鎖的時候,克製不住一樣,像當年岑枳在即將進入一個新環境新空間前,無聲地,很深很深地吸了口氣。

馬嘉悅一愣。

這些年,好像是為了證明岑枳從始至終都沒從他生活中遠離,賀知野的許多習慣,都有點兒向岑枳靠攏。

辦公室門關上。

片刻後,馬嘉悅低頭,又確認了一眼手機上今天的日期。七年前,岑枳離開的那天。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賀知野的這七年,似乎是放在小說裡,都會被人一筆帶過的七年。

沒人會知道他踏了多少荊棘,沒人會在意他折了多少戟羽。

但對他來說,卻是2555天的七年。

是實實在在,一分一秒度過的七年。

是沒有岑枳的,

一個人的七年。

-

昌誠藥業和京大醫學部合作的實驗室,說是實驗室,倒是很像個小型的獨立公司。開放區、休息區和辦公區都有配套。

去年開始,就有他們學校畢業的同學來這裡入職,也有導師新開的課題,會在這個實驗室進行,自然是會帶上自己的學生。

譬如上個月,實驗室新成立的靶向新藥研發項目,就抽調了兩名他們學校在讀的研究生。

剛從實驗室出來,上茶水間給她的玉桂狗保溫杯加點兒溫水的岑枳,在門口就聽見大家正在討論的話題。

“那麼大一個集團公司的執行總裁,連咱們這種旁枝項目都要管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體現一下親力親為吧。再說這個項目本來就是賀總一手負責的。”岑枳師哥說。

岑枳坦然又平靜地走進去,茶水間的師哥師姐還有項目同事和她招呼,又聽師姐說:“枳枳你準備一下吧,咱們叫了車,六點出發。”

“好呀。”岑枳笑眯眯地應下,去飲水機那兒接水。

高考出分後,岑枳在第一誌願欄填了京大醫學院,藥學專業。

知道自己的性格和身體協調性並不適合臨床醫學,研究生選了免疫學,今年研二。

所以大家口中的賀總是誰,這個實驗室又是和哪個公司合作的,今晚的聚餐又會看見誰,岑枳都知道。

“聽說賀總也是個學霸啊,”幾人看見岑枳,聊的話題都輕鬆起來,“今晚讓賀總見識一下,大一剛入學就被我們董老板欽點為關門弟子的小學神。”

董老板是他們平時對導師的稱呼。

“你們說要是賀總和枳枳在一個學校,誰能第一?”

“我賭兩支試管夾枳枳贏。”

岑枳微愣了瞬,指尖一動,趕緊摁下飲水器上的暫停。

捧起保溫杯,咕嘟咕嘟灌了小半杯。

“以前我還挺煩團建的,但現在覺得要是上司這麼帥,我也不是不可以。”

幾個人笑,其中一個女生,是岑枳師姐:“你趕緊彆想了,聽說賀總有個感情很不錯的女朋友,這些年就算再忙,都要陪她跨年和過七夕。”

岑枳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下一秒又讓自己趕緊彆自作多情,但也不用胡思亂想。

賀知野的生日是元旦,她的生日在七夕。但賀知野從沒替她過過生日,或許也不知道她的生日。

畢竟當年她去一中的時候生日已經過了,走的時候又遠遠沒到。

這些年的元旦——彆說元旦了,這些年她壓根就沒見過賀知野。那個“感情不錯的女朋友”肯定不會是她。

但賀知野有沒有女朋友她還是清楚的。畢竟她異父異母的親弟弟馬嘉悅,是三不五時就要跟她主動彙報一下的。

反正當年高中那會兒,賀大佬都能被傳成是“看女人就跟看電線杆子似的性冷淡”,這些年過去,“賀總”有個傳說中的女朋友,也很正常。

岑枳又咕嘟了兩口水,突然有點兒想笑。

旁人問師姐:“這你都知道?”

師姐說:“我有個高中的小學弟,和賀總一個大學,回國之後就在昌誠醫藥工作啊。”

“難道是校園戀愛?又帥又有錢又專一的學神初戀,這是什麼小說情節?!”

師姐笑得不行:“這我就不知道了,但賀總去H大的第一年就有這個規律,那應該是高中就認識的吧。”

岑枳沒再多想,放下水杯去洗手間。對著鏡子,仔仔細細,認認真真,重新綁了個她覺得極其精致的小揪揪,團在腦袋頂上。

去預先訂好的餐廳的路上,岑枳看著車窗外流光的夜景,聽著身邊這些新的熟悉的同行者聊天,突然有些恍惚。

高考之後,她和賀知野的聯係越來越少。

大概是因為,對她來說,文字一旦沾染了情緒,理解就會偏頗。

不如一個擁抱來得鮮明。

但後者,是她至今還欠著賀知野的東西。

到後來的這兩三年,就變成她固執地隻在每個節日,機械地同他說一聲節日快樂。

除了清明。

賀知野的回應也同樣簡單。隻比她多兩個字:枳枳。

枳枳,新年快樂。

枳枳,端午安康。

枳枳,中秋快樂。

……

有些問題誰都不去提,誰都不去觸碰,就好像永遠也不存在。

岑枳甚至想過,隻要賀知野一天沒有女朋友,這樣的節日祝福,她就能一直發下去,發一輩子。

但,今天,她和賀知野,

是真的……要見麵了嗎?

-

今晚的餐廳更像一家私人會所,說是團建,其實是賀總請客。

從下車開始便有侍應笑盈盈上前領路,帶他們去所屬樓層的包廂。

這地方從前是某個國家的領事館,不知道是不是依著從前的布局裝修,既有中式的小橋流水做底,又有西洋畫和古董鐘裝點。竟也異常和諧。

大家平時鮮少來這樣的地方,都有些好奇。師姐還和岑枳開玩笑:“早知道來這麼高級的地方,咱們就換個小禮服什麼的來了。”

落座後,賀知野還沒到,侍應同他們說賀先生來過電話了,大約還有十分鐘車程,麻煩他們稍等片刻。

大家紛紛說沒事。

岑枳端起麵前精致的小瓷杯,喝了口茶。覺得自己還是挺平靜的,心跳蠻正常。

就是不自覺地老想去摳摳虎口。

直到一刻鐘後,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岑枳看見屏風後一道隱約的頎長身影,脊背瞬間繃直。

年輕男人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袖口一圈暗紋,從屏風右側出來,仿佛當年她陰差陽錯站在他課桌邊的鏡像一樣。

他好似比從前沉穩了些,卻依舊有一身淩厲的銳氣。

水晶頂燈的瀲灩碎光落在他銀絲邊鏡框上,他鼻梁上的鏡片有些反光,岑枳看不清他的眼神。

卻清楚看見他唇輕勾了下,同當年第一回見麵一樣的弧度,略沉淡的語氣,對……對大家說:“抱歉,我來晚了。”

岑枳大腦有好幾秒的空白,耳朵邊似乎聽見同桌的大家都站了起來,同賀知野寒暄著什麼,但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直到身邊師姐半坐下小聲問她:“你怎麼了枳枳?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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